這跟穆明珠的預期不太符合。
因為黑刀衛乃是皇帝的爪牙,現下她抗旨不遵、在揚州城擁兵,母皇完全可以下令給齊雲。齊雲手下的三百黑刀衛雖然不是很多,但在大軍圍城的情況下,要給她製造些混亂、麻煩還是很容易的。除非在那之後,她已經憑藉人數上的優勢,一舉擒住了齊雲等人。
「沒有新的指令……」穆明珠思量著,輕聲道:「這樣也好,就不必把你『囚』起來了……」如果母皇一直沒有給齊雲下達對她不利的指令,那麼她便不必『囚』齊雲,等到揚州這一局結束,她回到建業後,這也是一處可以「圓謊」的地方。
畢竟,若
她真有反心,如何會縱容黑刀衛在揚州城內來去自如呢?
「戰法必本於政勝」,她如今在揚州佈局戰爭上的策略,根本乃是為了政治上的勝利。
穆明珠不會忘記這一點。
正如她不曾停止往建業城遞呈辯解表忠心的奏章。
「仁慈尊貴的母皇,請允許女兒我卑微地辯解,我並不是為了自己而留在揚州城中。若追究我的本心,我恨不能插上翅膀飛到母皇身邊。我自幼在母皇身邊長大,這次之前從未出過建業城,從來不知世上人心還能如此險惡。焦道成被人暗殺而死,可是他多年生活的揚州城中一定有留下的證據,能指向廢太子謀逆大案的幕後真兇。女臣動兵緝拿焦道成那一日,分明封鎖了城門。而鄂州與南徐州兩處都督,卻能一夜之間趕到。若不是早得了訊息,兩處兵馬如何能這樣快趕來?這鄂州都督與南徐州都督,分明是與焦家有所勾連。他們星夜趕來,並非是因各州互保之法,而是有更險惡的用心。因為他們趕到的時候,女臣已經擊潰焦家,他們情知救不得焦道成,索性命人混入城中,伺機殺了焦道成。這一招殺人滅口,何其歹毒!能御使兩州都督,背後之人又何其可怖!這等人藏於大周暗處,鼓動廢太子謀逆,欲行不軌之事於母皇,女臣書至此處、心膽俱裂,此背後之人一日不除,則母皇一日不能安枕,大週一日不能安穩。女臣若奉召而歸,則正中賊人下懷,兩處都督領兵而入揚州,毀屍滅跡,幕後之人再難追蹤;女臣欲苦守揚州,查清賊人,則朝中物議沸騰,而女臣見疑於母皇,使得母女離心、君臣相害。嗚呼哀哉,女臣輾轉反側、中夜推枕,想我清白之心,天地可鑑,縱一時被汙,終有水落石出之日。誠請母皇安居建業,待女臣擒此賊人而歸。屆時倘或物議難平,女臣願一死以平之。祈母皇萬安。」
就按照這個意思,穆明珠是翻來覆去往建業城中上書。
總是她是清白的,豁出一切去,只是為了母皇、為了大周。
至於建業城中的母皇信不信她,那是另一回事兒。
只要能把水攪渾,她
就成功了一半。
不管是前朝還是大周,許多皇權中心人物的經歷,都不過是前人撒土、迷迷後人的眼罷了。
轆轆的車輪聲中,穆明珠換了新衫,與齊雲一前一後下了馬車,往第一處需要尋訪之處走去。
要知道,所謂的圍城並不是敵軍手挽手在城外繞成一圈,「水洩不通」更是種誇張的說法。絕大多數情況下,若是把所有城門都圍住了,反而不好攻城。真到要攻城的時候,往往是「圍三放一」的,要給城內的人一個去處。否則被困城中的人無處可逃,反倒能眾志成城、萬眾一心了。到時候城內堅守不出,攻城方付出幾倍的兵力,未必能起到效果。
而在通行大隊士兵的城門之外,還有一些鮮為人知的羊腸小道,能聯通城內外。這種羊腸小道,在戰時通行大量士兵不現實,但是溜進幾十個人來做點壞事情還是很容易的。所以在城外攻城器械還未到位的情況下,守住每一處羊腸小道,就是重中之重。
在揚州城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