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先生,卓閱。
尤寶珍立即抄起桌上一份資料,準備馬上立刻去政府辦事。
劉行之剛好有空,她打電話給他的時候他才從一個會議裡出來,聲音略略有點嘶啞:「你上來吧。」
尤寶珍推門進去,他笑得很是溫和:「你今日怎麼過這邊來了?」
平素,尤寶珍極少到他辦公室找她,他們還沒有直接的公事往來。不過劉行之這人,領導當久了,輕易不會生氣,也不責備人,總是一副寬厚長者的模樣。
尤寶珍卻不知道他這溫和是生氣還是意外,只好硬著頭皮說:「我正好來這邊辦事,想看看你在不在,好謝謝你。」
「謝我什麼?」劉行之揉揉眼角。
「昨天,我已經和電視臺那邊簽約了。」
「恭喜你。」劉行之淡淡的,笑了一笑,「不過你謝錯人了,幫到你的不是我。」
尤寶珍意外,這不是裝的,她倒寧願是他:「不是你?」
「是卓閱。」
尤寶珍再笑不起來。
劉行之說:「你們之前就認識的吧?」
她嘆口氣,小心觀察他的神色:「他是我前夫。」
劉行之拿手在桌上敲了敲,看著她:「你們連我也一起騙了。」
尤寶珍很惶恐:「不是,我們確實沒什麼聯絡了,我也……」
「不過挺不錯的。」劉行之打斷她,「我沒有怪你。但他還算重情,為了你,我聽說可是喝得胃出血都在所不惜……回去告訴他,我喜歡跟重情重義的男人合作,但願他不會讓我失望。」
說完,劉行之擺擺手。
尤寶珍愣愣退場。
握著手機,她一直在猶豫是否應該打個電話給卓閱,跟他說一聲謝謝。
其實並不難,難的是,她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意,遲到太久,再說謝謝好像已有點假仁假義。
劉行之說他是個重情重義的男人,男人的世界觀裡,哪怕他們只為女人洗手做一頓羹湯都算是大恩大德,定要女人沒齒不忘,更何況是喝到胃出血?
不過,她想起那天見面他蒼白的面容,寡淡無神的唇色,仔細想一想,好像連手指也是灰白白的——她是知道那些人的酒量的——他真是按她要求的幫到她了,雖然他後來什麼也沒跟她說。
也許,在此刻的卓閱眼裡,她是個沒心沒肺的人,求他幫忙成功之後連一句話也沒有——如今想起來,她對他是真的還蠻涼薄的,離婚前是這樣,離婚後仍然是這樣。
從不刻意討好他,當然,也理所當然地認為他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應當的。
家國家國,一家如國,她總很無恥地宣稱說她是主席、是總理、是總書記,是財政部長,總之,她是最高統帥,而他,就是她下面主管賺錢的,沒有職位沒有頭銜,隨時服務,隨叫要隨到。
他說:好吧,親愛的領導,誰叫愛你是我一生的職業?
熟悉的心痛又漫上心頭,那是剛離婚時最常有的感覺,直到習慣讓它變得麻木。她以為這種感覺已經結成厚實的繭,將她牢牢縛住,綁成一個無所畏懼姿態。
卻因為他為她喝到胃出血而分崩離析再度崩潰。
果然,她想,遇見前夫,就是她的悲劇。
一個甜蜜到讓她傷心欲絕卻不得不放棄的悲劇,一如一場華麗而絕望的單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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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橙放學以後,尤寶珍和女兒一起買了很多菜,超市裡的芥菜難得新鮮,冰箱裡又恰好有昨天已經醃好的鹹排骨,拿來褒湯最最是好。
尤橙看著她手上有些嚇人的大袋小袋,問:「媽媽,這麼多,我們怎麼吃得完?」
尤寶珍說:「所以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