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收你的墨羽入門時,也是這般心態麼,肯定不是的,你肯定驕傲又自豪,覺得自己收了天底下出身最高貴、在劍道上天賦最佳的弟子。」
長淵卻道:「不是的。」
「本君避居雪霄宮時,已有兩萬歲高齡,過去的兩萬年間,本君從未想過收徒,之後,也未有這個打算。收墨羽入門,只因一個意外。」
這說法倒新鮮。
昭昭揚起睫,問:「什麼意外?」
「你可知,本君體內的那道劫咒從何而來?」
「知道,不悔池中嘛。」
想到這事兒,昭昭又一陣酸意上湧。
因有關長淵和墨羽那段「命定的師徒緣分」,早已以各中版本流傳在一十四州各個角落,他早聽得耳朵都生繭子了。
無非就是便宜師父二次入魔窟的時候,在不悔池中看到了一個拉著他衣角,喚他師父的少年,此事何其匪夷所思,便宜師父一個晃神,就被血池中的劫咒傷到了。
這少年正是墨羽。
回到雪霄宮後,長淵就把這個命定的徒兒收入座下,成就了一段師徒佳話。
其他人就算了,沒想到今日,便宜師父也要用這事兒來刺激他。
昭昭道:「這又有什麼可說的。」
長淵聲音如羽輕柔:「本君的確在池中看到了幻象不錯,可那個少年,並不是羽兒。」
昭昭正氣鼓鼓的,聽了這話一愣,問:「那是誰?」
長淵聲音更輕:「本君二入萬魔窟,正是四百年前,魔族餘孽作亂時,也是——吳秋玉,與魔龍同歸於盡之後。」
「你說,本君看到的人,會是誰?」
昭昭心房一跳,道:「那是你的事,我怎麼會知道。」
「你應該知道的。」
長淵喉頭髮澀:「本君看到的,是你,昭昭。」
雖然已經隱隱猜出答案,可聽長淵親口說出答案,昭昭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所以,你把我認作了別人,還把人家收作了徒弟?」
昭昭更加心塞。
長淵點頭。
「當時,本君全然失了那頓記憶,根本沒有看清那少年的樣貌,只記得,他眼尾生著一粒朱紅小痣。回到雪霄宮後,天君再次登門拜訪,想讓本君收墨羽為徒。本君原本已經回拒多次,可就在那時,本君看到了墨羽眼尾的小痣。」
「就因為一顆痣?」
昭昭一陣氣悶。
天底下長痣的人多了,墨羽的那顆小痣,哪裡有他的漂亮。
便宜師父真是眼瞎,連他那麼漂亮的小痣都能認錯。
長淵坦然道:「此事本君辨無可辨,的確是本君的過錯,本君向你道歉。」
昭昭哼道:「道歉有什麼用,就算是認錯了,後來你看到我眼尾小痣的時候,怎麼就沒有像待墨羽那樣待我。」
「說到底,你還是嫌棄我,嫌我出身差,家世低,資質不如你的墨羽。」
長淵失笑。
「本君承認,剛開始收你入門時,的確對你存在一些偏見,可並不是因為你的出身、家世、資質這些凡俗之物。」
「那是因為什麼?」
「你當真要聽?」
「當然!」
直到現在,昭昭仍忘不了剛入一十四州那陣子,經歷的中中不公與委屈。
當然,不公多來自旁人,在長淵這裡,更多的是委屈。委屈一入門,便被師父發配到後山禁殿裡住。
禁殿裡陰冷又潮濕,他幾乎每隔幾日就要鬧一回疹子。
這還是次要的,主要是丟臉。他是多虛榮多要面子的人呀。
因為住在禁殿,他都不好意思叫同門和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