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龍已然現身,我已決意與之決一死戰,玉石俱焚。」
「但另一個魔物,吳某恐無力再追蹤,只能拜託龍君繼續追查了。望龍君務必將那餘孽斬殺,還三界太平。」
「先生可還有其他未竟心願?」
那人搖頭,轉身而去。
快走出瑤光殿時,忽又停下步子,沉默好一會兒,啞聲道:「我尚有一個徒兒,父母雙亡,孤弱無依,身上還帶著魔龍之傷……他雖結了仙元,本形卻是隻蜀中小妖,日後走仙途,仙族怕容不得他。我走之後,還望龍君能代為照顧一二,不必錦衣玉食,亦不必嬌生慣養,只需給他一口飯,一個遮風擋雨之所,教他些保命的本事,護他平安長大即可。」
「此乃,我唯一未竟之願。」
青堯收回思緒,嘆道:「只是,他生前就已徹底魔化,被迫做了許多違心之事。」
昭昭徹底愣住。
師父……魔化?他怎麼完全不知道。
師父在他面前,明明和正常人一樣,沒有任何區別。師父還法術高深,幫村民們除了那麼多惡妖惡獸。師父,怎麼可能魔化呢。
「被魔氣吞噬之人,每日都需要花費大量時間壓制體內魔氣。你們師徒生活在一起時,他應當向常獨自外出吧?」
昭昭又一愣。
是啊,在觀音村時,師父每日一到正午,都要準時到深山裡「修煉」「除怪」,還不許他跟著。他每次只能自己吃午飯。
以至於他十分討厭吃午飯,格外喜歡吃晚飯,無論多晚,都要等著師父回來一道吃。師父每天回來的時間也不固定。
有次他實在太想師父了,就偷偷跟了過去。結果還沒出村子,就被師父發現了。師父破天荒的很生氣,還罵了他一頓。
他哭著跑回去,鬧了好幾天脾氣,再也不想搭理那個師父了。最後還是師父帶著他去街上買了好多小玩具,才將他哄好。
難道,師父根本不是去修煉,而是去壓制魔氣麼?
這個認知,顛覆了少年所有認知。
昭昭再努力控制情緒,內府亦控制不住的劇烈震顫起來。
他根本就不瞭解師父呀。
在一十四州學藝這麼多年,他不再是當初的懵懂稚子,清楚的知道一個人被魔氣吞噬,又不斷的與魔氣鬥爭對抗,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
那根本就是非人之痛,比剝皮抽筋還要痛。
可師父在他面前,永遠那麼溫柔,那麼有耐心,除了那一次,從未對他發過脾氣。可師父對他笑得時候,原來在忍受著那麼大的痛苦。
青堯察覺出不對,忙化出一道龍息,幫昭昭穩住內府。
昭昭眼睛發紅,身體輕輕顫動片刻,問:「所以,軒轅鴻軒列舉的那些罪孽,都是真的,對麼?」
雖知真相殘忍,青堯最終還是緩慢點頭。
「沒錯。」
「當年那道追殺令,也是他主動請求本王署名。他覺得自己罪孽深重,想以此,像天下人請罪。」
昭昭顫抖著,努力忍著淚,不流下來,任由內府深處翻天滾地的震動。
「昭昭,昭昭!」
無情急得大喊。
昭昭不想理會,這一刻,他幾乎是任性的瘋狂的釋放這百年來,心中被暴力壓制的思念,委屈,傷心。
青堯微變色,再度化出數道龍息,渡進少年內府之中。
良久,昭昭方冷冰冰抬起眼睛。
青堯道:「本王當日答應過你師父,要好好照顧你,今日你既然來了,就留在龍宮,不要離開了。」
昭昭卻搖頭。
「不用了。」
少年起身,微垂著眼睛,神色如常向外走去。雖然天地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