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司南一個外人,還有長淵的面,被如此數落,柳扶英臉色難看極了。嘴唇顫了顫,道:「扶英並非此意,扶英只是擔心……」
「行了,休要廢話,收拾東西去。」
墨羽與長淵行禮,帶著柳扶英一道退了下去。
原本就寂靜的仙府,此刻越發沉寂。
長淵心潮起伏,如置身滔天海浪中,有些看不清方向,好一會兒,收回目光,看著仍靜立在原地的司南:「進殿說吧。」
司南恭聲應是。
入了正殿,長淵在榻上坐了,司南則坐於下首席上。
司南至此方體味到胸口窒息的痛,然現在不是沉溺於悲傷的時候,深吸一口氣,道:「君上應該也發現,昭昭有些不對勁。」
沒錯。
長淵在心裡道。
雖然司南沒有說哪裡不對勁,但長淵知道,司南所指,不僅僅是昭昭突然忘了他這個師尊這般簡單。
他小小年紀,如何跳了回崖,就一躍升至上神域修為。
上神域。
多少仙族子弟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境界。
即使是含九階仙元出生的大弟子墨羽,在三百歲問鼎神域之後,也遭遇瓶頸,足足突破磨礪了七百年,才以千歲之齡問鼎此域。
一千歲的上神,已是司神簿上最年輕的上神。
可昭昭才年齡幾何,不過區區幾百歲而已。同屆的葉衡,本屆弟子中唯一滿階仙元,天賦最高者,也才於數月前剛剛步入神域而已。
長淵想起了百年前,那七十二道雷劫,和最終攜著那七十二道滾滾風雷,一道墜下萬丈深淵的雪色身影。
長淵知道,自己又忽略了重要資訊。
他當時只以為是昭昭突然破境,才引來天雷襲擊,如今看來,事情根本不是如此簡單。
聯想起不久前南山君夜訪雪霄宮、提及的那樁訊息,他心中隱隱生出一個可怕的猜測。
「昭昭自幼長在麒麟宮。我們一起讀書,一起修行,作為兄長,我是很瞭解他修為的。」
司南再度顫抖著開了口。
「我們這一屆弟子,在劍道上天賦最高的便是葉衡和陸星河,這二人,一個剛步入神域,一個接近神域,便是放眼整個仙州,也罕有比他們成就更高的了。昭昭是我們這屆弟子中年齡最小的,一直到天道考核前夕,仙元才成功升至九階,用的還是……特別之法。就算這百年間,昭昭不吃不喝不眠不睡的修煉,也絕無可能直接越過神域,問鼎上神域。」
「至少在劍道上,是不可能的。」
「而劍道,已經是被大多數弟子所選擇的、成神速度最快的道。」
說到此,司南猛然頓了下,好一會兒,方忍著胸口一陣陣窒悶的痛,抬頭凝望著長淵,面無血色道:「而其實,劍道之外,並非沒有更強的道,只因其太過艱難,坎坷,根本不是尋常弟子所能承受,才被忽略。大道三千,能讓人以數百歲之齡登頂上神域的,只可能是、是——」「是無情道,對麼?」
長淵容色依舊冰霜般的雪白,那雙淺淡得幾近寡情的琥珀色眸,卻越過窗,不知看向了何處。
司南一愣。
「君上也看出來了麼?」
長淵搖頭:「是數月前,天道處的掌事無意發現一樁驚天怪事。」
「一十四州天道煉境,憑空丟失了一道。」
這其實已經不足以用怪事來形容。整個三界內,有資格開啟天道煉境的家族與學府,屈指可數,且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一十四州乃三界仙氣最充沛之處,又擔著仙界第一學府的稱號,吸引著諸多大小神在此建府任職,州中天道煉境,是父神還未羽化時親手開啟,其中囊括的道,是最多的,正因此,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