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說出真相,屬下雖對不起麒麟宮,對不起族長夫人,可屬下問心無愧,屬下只悔恨,屬下當時沒有再勇敢一些,硬闖入宮,將此事告知族長夫人,興許,小公子就可以早一點獲救,不必吃那麼多苦頭。」
司南閉目,哀痛欲絕。
難怪,難怪他自昏迷中醒來後,滿宮宮人都圍著團團轉,那個平日最喜歡黏著他的小小少年,卻一次都沒出現過。
他何其混帳,何其愚蠢。
怎麼就理所當然的覺得幼弟和他一樣,也在休養,所以無法來探望他。
及時後來看到那少年蒼白憔悴的面色,竟然也沒有心生懷疑,還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的照顧。
再後來。
他還經常帶著他,一道去青禾長老府中,聽講,修行。難怪少年每回都是遠遠的站在修行室外等他,從不肯跟著他進去……往日種種,流水畫一般,一一浮過腦海,只剩無盡追悔與悔恨。
司南甚至不敢再深想,那些年在麒麟宮,他自以為的那些歲月靜好、其樂融融的畫面。那只是他一個人的美好而已,另一個小小少年,卻一直在忍受無邊的苦痛與折磨。
梵音亦不忍聽下去,嘆息一聲,用力攥了下拳。
心想,這麒麟宮好歹是十二世家之一,族長這些長老的作為,與妖族,與魔族何異。
一片慘澹的寂靜中,唯長淵問了句:「那小東西,可與你說過那大魔究竟為何物?」
靈樞點頭。
「說過。」
「小公子說,那山洞裡困著的,是一頭體型巨大的魔龍。小公子背上傷口,便是被魔龍利爪所傷。」
長淵神色一震。
倏地站了起來。「魔龍?」
「沒錯。」
「一頭體型巨大,沒有實質,怨氣整合的魔龍。」
「小公子之所以能死裡逃生,也是因為魔龍一心想找一個合適的獻祭品,獻祭到……」
「獻祭到何處?」
「獻祭到……萬魔窟的,不悔池中。」
此言一出,滿殿皆驚。
連長淵都許久未回過神。
長淵忽然想起,風回鎮中,曾在昭昭幻境內見到過的那條魔龍。幻境中,他正持劍與魔龍纏鬥。莫非,是這小東西潛意識裡,又回到了當年麒麟宮的洞裡,希望自己去救他麼。
梵音難以置信:「那魔龍……與魔君問天有關?」
這個秘密,原本打死靈樞也不肯說出來的,然如今小公子已然身殞,長淵君上看起來也非冷酷無情之人,靈樞肺腑間猛然湧起股酸澀,點頭,道:「沒錯,據那魔龍所說,它乃魔君問天殘留在時間的最後一縷分身,為了躲避天兵追蹤,才遁入麒麟宮,隱在那處隱蔽的山洞裡休養生息。它唯一的任務,就是尋找一個合適的『獻祭品』,用獻祭之法,召回問天魂魄,復活問天。他最中意的人選,其實是司南少主,因司南少主體弱,容易被操縱,且體內有純正的仙元。司南少主被救走後,他才退而求次,擇了小公子。起初這魔物藏匿在暗處,一直隱而不發,沒有動手,是因為數日前外出尋找『祭品』時被麒麟宮法陣所傷,法力受損。」
長淵皺眉。
問天竟有分身留在世間,他為何竟沒感知到。
第一次仙魔大戰之後,他分明已將問天魂魄悉數鎮壓在西方無妄海了。
沒有魂魄做載體,哪兒來的分身。
「昭昭曾對本君說,他是剜掉一塊骨頭,用了禁術將傷口封印起來,才隱下此事,沒被魔氣進一步吞噬。他用的是何禁術?」
靈樞一愣。
「剜骨?」
「屬下,從未聽小公子提過此事。」
「你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