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一條冷血無情的毒蛇何異。
長淵不由想起,當日霧林內第一次見面,緊急之下,小東西毫不猶豫將他推下馬車,作肉盾去抵擋魔物攻擊的舊事。
換成今日,遇到同樣情況,這小東西恐怕依舊會毫不猶豫將他推出去。
師尊?
呵,這小東西根本毫無道德可言,何曾把他當作師,又何曾尊過他。那些撒嬌、討好、依戀,都是演戲而已,他活了萬兒八千年,倒是頭一回栽在這小東西手裡。
啪。
上好的玉盞,在青年帝君手中裂出一道道細紋。
梵音一驚。
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長淵冷笑:「你還覺得本君冤枉了他?這小東西性子何等狡猾伶俐,但凡佔著一分理,便能被他說成十分。若真有不得已的苦衷,何須本君去問。只怕在他眼中,世上之物,凡是能給他帶來利益的,便是好物,根本無所謂情意輕重,更無所謂是誰送的。如此自私,如此自利,如此冷血無情,簡直令本君嘆為觀止。」
「可是,小公子平日開銷不大,又有君上給的月錢,按理不該需要如此大的銀錢支出,會不會,是真遇到什麼難處了?」
長淵反問:「你瞧他那模樣,像有難處麼?」
「他在日常開銷上是不需要太多支出,可若是想結交或討好旁人呢,哪一樣不需要銀錢為他開啟門路。如你所探,柳府根本沒有所謂左護法留下的魔獸,柳家與他無親無故,為何要替他作偽證,何況柳扶英關係與他並不好,前幾日剛被他用劍刺傷,如此以德報怨,是瞧他長得漂亮?這僅是一樁事,他永遠不敢告訴本君真相,其他事呢?他又在背地裡瞞著本君幹了多少。」
梵音一愣。
君上是懷疑,小公子背地裡擅自結交其他世家大族麼?若不然,那些銀錢能流向何方。
「今日為了一己之私,他能賣了本君贈他的私物,明日,是不是連本君也能賣了。」
「這樣的徒兒,本君收不起。」
「你去告訴他,不必跪著了,就算跪死在那兒,本君也不會見他。」
這話何等冷酷決絕,梵音嘴唇翕動了幾下,終是忍不住道:「君上,當真要將小公子趕出師門麼?小公子身世可憐,除了雪霄宮,怕也無處可去呀。」
長淵輕呵。
「以他的本事,自有辦法為自己謀得新靠山和比本君這裡更好的安身之地,何須你來操心。」
「再不濟,他不是還有自己的族人麼。是他自己嫌貧愛富,非要做仙族人,不願回去而已。」
梵音:「可如今三界內,哪裡還有比一十四州更好的安身立命之所,小公子如今剛入天道修煉半年,君上若此時趕小公子下山,小公子的修煉之途,也要就此廢了。」
長淵冷漠:「與其給天下蒼生培養出一頭害群之馬,還不如及時止損。日後,蒼生還能少受些禍害。本君的罪孽,也輕一些。」
「可方才小公子讓屬下轉告君上,他還有重要的話,想跟君上說。」
「他那些鬼話,本君已經聽夠了,讓他去與旁人說吧。」
這便真是毫無轉圜餘地了。
梵音嘆口氣,出殿去傳話。
玉階上,一片銀白,少年只穿著件單薄的雪袍,直挺挺跪在那結著霜的寒玉地面上,烏髮瀑布般垂至腰際,眼睛通紅,嘴角緊抿,身體輕輕顫抖著。
「仙官。」
見梵音出來,少年立刻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問:「師尊是不是肯見我了?」
梵音忽然有些不忍。
遲疑道:「天色已晚,小公子先回去吧。」
少年眸中光華乍然黯了下去,唇角顫了顫,失魂落魄道:「師尊,他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