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府中,胡寧與袁守誠相對而坐,仍是一壺清茶,兩隻茶杯,與當年在香榭樓一般無二,唯一不同的,卻只是少了窗外的飛雪。
胡寧專心致志地煮好了茶,將兩隻茶杯斟滿,道:“師兄,請品此茶。”
袁守誠舉起茶杯,不顧那茶水的滾燙,一飲而盡,嘆道:“今日細品,果然是苦盡甘來,師弟真是好手藝啊。”
胡寧點了點頭,也喝下了自己那一杯,輕笑道:“師兄若是喜歡,以後可以常來,小弟保證師兄每次都能喝出不一樣的味道。”
“常來?”袁守誠露出了一絲苦笑,搖頭道:“師弟何必再說那些風涼話?我如今已然輸得心服口服,再也沒有了翻盤的機會,今日甘願前來獻上門中法寶,按門中規矩,領一死而已,也提前恭祝師弟大道可期了。”
說著,他從懷中珍而重之地取出了那隻殘破龜甲,放在了胡寧的面前。他知道,接下來就應該是胡寧殺死他,然後以他的神魂煉化龜甲,與他原本的天乩錢合二為一,藉以領悟占卜之大道,最終返回天機洞中,成為真正的三清弟子。
不料,胡寧只是取過了那龜甲,好奇地翻看了一番,便又搖了搖頭,遞了回去,再次拿起茶壺斟滿了兩杯茶,道:“好茶當前,師兄何必說那些大煞風景之言,這法寶,你還是快快收好吧。”
袁守誠聞言一愣,奇道:“師弟,這是何意?”
胡寧舉起茶杯輕嗅著茶香,一面笑道:“實不相瞞,比起小弟真正在意的東西,區區大道根本不值一提,小弟只是希望,師兄能夠活下來。”
袁守誠聞言大驚失色,駭然道:“你莫不是瘋了?就算你不在意大道,難道連門中試煉的規矩竟然都敢違背?”
胡寧嘆道:“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小弟一定要試試,如果你我二人不肯自相殘殺,咱們到底能不能都活下來,門中又會以何種手段逼迫你我。”
袁守誠一臉震驚地看著胡寧,便好像真的在看一個瘋子,沉默了半晌,方才問道:“可否告訴我,你究竟所圖為何?”
胡寧無奈嘆了口氣,幽幽道:“師兄有所不知,如今門中除了你我,還有兩人在這世間行走,他們如你我一般修煉了同樣的法門,卻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定然不會讓他們任何一人出事,便是送了性命也無妨。左右師兄如今早已不怕死了,便與我一同等上一等,且看百年之期若滿,你我究竟能否活下來,如何?”
袁守誠聽得這話,方才露出了恍然之色,道:“原來如此,為了那二人的性命,師弟可是甘願以身試法嗎?”
胡寧點頭笑道:“不錯,就看師兄肯不肯助我這一次了。”
袁守誠苦笑道:“反正我的性命已然輸給了師弟,肯與不肯,又有何區別?便陪著你多活些時日吧。”說著,他再次飲下了一杯茶,神色已是輕鬆了不少。畢竟,若是能活著,沒人肯白白赴死。
話既然說開了,胡寧便也不再多提那試煉之事,只是與袁守誠談起了些昔日在天機洞中學藝的往事,少了那種針鋒相對的氣氛,二人自是言談甚歡。
聊到了高興之處,胡寧忽然又開口道:“師兄,百年之期還有些時日,眼下李淵卻是陽壽將近,不知你以後有何打算?”
袁守誠沉吟道:“算算日子,百年之期也不過只剩了區區十來年罷了,說長不長,說短卻也不短。這些年來,我在李淵身邊,卻也結識了幾個至交好友,都是些謙謙君子,待得李淵故去,他們便打算歸隱山林,不再過問天下之事,我便與他們一起過上幾年清閒日子吧。”
胡寧皺眉道:“你我鬥了這麼多年,各自的手段早已瞭若指掌,師兄胸中所學,其實遠勝小弟,只是時運不濟,才會輸給了小弟。若是就此歸隱,豈非太過可惜了?不如留下來與我一同輔佐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