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嬉鬧著離開班級,走到半路,粱錚突然不解地咕噥了一句:
「不對啊,我昨天還聽隔壁宿舍幾個人聊天,比較俞橙和胡芝芝哪個漂亮,她們倆高一時可都是班花。」
紀馳總結道:「你不僅瞎,還聾,聽錯名字了吧。」
是個青春期的男生,就免不了打量身邊的女同志,紀馳也不例外。他承認,新同桌那臉型,那鼻子,那嘴巴,都還挺像回事的,可是看顏值主要還是看眼睛,俞橙那雙燈泡眼,他還真欣賞不來。
就算她開學前連著三天三夜哭得昏天黑地,也不至於哭成那個腫樣吧?
肯定原來就醜,肯定的。
沐浴後,俞橙倚在陽臺邊,望著不遠處洋紫荊樹枝葉晃啊晃的,投下深淺不一的剪影。
結束通話父母撥來的電話後,她兀自吹了會冷風,濡濕的短髮半乾,她卻不覺得冷。
天邊是無數璀璨明星,在雲層中飄忽閃爍。
遠遠眺望星空,俞橙的眼睛得到了久違的放鬆。
今天之前,她幾乎連著哭了七天七夜。
只要一想到逝去的親人,眼淚便忍不住汩汩往外冒,白晝裡浸濕衣襟,黑夜裡染濕枕巾。也許是換了個環境的緣故,開學之後,她的心情異常地平靜。想到爺爺,除了難過,更有一絲勤學奮進的堅定。
俞橙的父母都是普通工薪階層,父親是公職人員,不敢違反國家政策,便只得了她這麼個女兒。她雖沒被當成男孩養,但父母對她的期待極高,從小就嚴加管教,幸而俞橙足夠優秀,也足夠自律,尤其當她考入全市最好的高中之後依舊名列前茅,這令俞橙的父親母親感到十分欣慰。
高二,雖不比高三,卻也是個非常重要的階段。
俞橙自信沒有什麼能動搖她一心向學、奮發圖強的心態。
但是,她似乎有那麼一點點自信過頭了。
翌日,容州一中正式開學第一天。
大清早,俞橙便聽見高一學弟學妹們軍訓晨練的口號聲。她內心受到鼓舞,吃飯走路的速度都加快不少。
早讀鈴響之前,俞橙匆匆跑去裝了一杯熱水,回到教室後,鈴聲猝然響起,她的新同桌壓軸入場,引來全班側目,風光無限。
「小腫眼。」紀馳彎腰繫鞋帶,頭也不抬,「給我打杯水。」
俞橙:「已經上課了,我下課幫你打吧。」
「老師還沒來呢,你怕什麼,快去。」
他心裡正思忖著,使喚好學生肯定得多費些口舌,沒想到等他抬起頭,俞橙竟然真的乖乖跑出去幫他裝水了。
不到三十秒,她像只兔子似的奔回來。
「打好啦。」
「行,謝你誰啊?」
紀馳劍眉下壓,眸色奇異,看鬼似的盯著她。
俞橙:「啊?你不記得啦?我是俞橙啊,你的同桌。」
她她說啥呢?
這個眼睛大得跟杏仁似的古典美女是他的小腫眼同桌?
兩人僵持好幾秒,直到語文老師走進班級,紀馳才別開眼,深吸一口氣。
「大家拿出《論語》,翻到第二頁,從第一節 開始朗讀」
語文老師話音未落,突然抬眼逡視全班。
「課代表到講臺上帶讀」
話說一半,老師再次緘口,皺起眉,低頭打量自己今天的穿著打扮。
很正常,很嚴肅,沒有絲毫問題。
可她剛才分明聽見有人在笑,還笑個不停。
「咳咳。」老師清清嗓,「早讀認真點,有什麼好笑的。」
俞橙翻開《論語》,標出幾個生僻字的讀音。寫著寫著,她也忍不住低聲問了句:
「紀馳,你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