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斐啊謝斐,你坐擁這廣袤的江山,富有天下又如何,你最愛的女人死了,死在你雄偉輝煌的皇宮中,卻連一口棺材都沒有。
宮女們都被顧皇后的反應弄懵了,不知是發生了什麼?
良久,顧濛才重又站穩,譏諷地問道,「陛下可知道此事?」
一個充媛的死,誰敢去驚動陛下?喜兒搖搖頭,驚疑不定地說,「昨夜裡小公主生病,陛下一直在景德宮,應該是不知道的。」
對啊,他還陪在那個西貝貨旁邊,寵著他的寶貝女兒呢,舊情人就這麼死了,也不知他會有什麼表情。
「走,」顧濛理了理裙擺,「我們去把這個訊息告訴陛下。」
她冷笑著說。
這幾日謝斐都忙著處理刺客的事情,昨夜照顧謝煙又是一眼未眠,韓月見他眼底都泛起了青烏,勸道,「陛下不若躺著休息會兒,今日的早朝就別去了。」
韓月是真的有些心疼,當年她一時糊塗,同侍衛有染生了謝煙,沒想到謝斐竟對煙兒這般好,她心裡愧疚,更貪戀帝王的寵愛,雖然這溫柔謝斐給的都是她女兒。
煙兒生下沒多久,那侍衛便被她處理掉了,日後她是打算要一心一意侍奉謝斐的。
謝斐卻沒理她的話,吩咐宮女將他的朝服拿過來,這就是要去上朝的意思。韓月無奈,趕緊將剛送過來的早膳端過來,伺候謝斐吃一點。
「父皇,」謝煙醒了過來,揉揉眼睛,扯著謝斐的衣角,奶聲奶氣地說。
「煙兒,快陪著父皇吃點早膳。」韓月怕謝斐不理她,攛掇謝煙道。
謝煙果然機靈,爬上謝斐的膝蓋,「煙兒想吃金絲卷。」
謝斐拿起筷子,給她夾了一個熱氣騰騰的金絲卷。
謝煙吃的一臉滿足,韓月也溫柔地笑了。
好一派和氣融融的溫馨景象,顧濛心想,她不待通報直接闖進景德宮就看到這場景。
韓月見顧濛這架勢有些愣住,她同這位顧皇后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今日她氣勢洶洶來這一遭不知是為何。
「見過皇后娘娘,」韓月起身行禮。
顧濛連看也未看她,只衝著謝斐笑笑,「今日有人來我跟前請示,說是冷宮裡有個人死了,不知該怎麼辦。」
「這不是內務府的事嗎?皇后怎麼來景德宮說。」韓月狐疑地說。
謝斐抬眼,直直望著她。
「父皇,我還要吃!」謝煙嚷嚷道。
謝斐下意識抬起筷子,就在這時,顧濛用一種殘忍的帶著同情的語調說道,「因為死的人是杜充媛,說起來也算我和陛下的半個同鄉,我不知道該怎麼處置好,只好來請示陛下。」
「當然了,若是陛下說按照宮規辦,一口薄棺,尋個墳頭葬了也就是了,或者若是實在麻煩一把火燒了也行啊。」
這話著實奇怪,韓月實在不明白顧濛的來意。
「啪,」謝斐手中的筷子掉落在地。
「父皇,你的筷子掉了。」謝煙從他的膝蓋爬下,撿起筷子,乖覺地遞給他。
可這次父皇卻沒有理她。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謝斐一字一頓地說,聲音刺骨的寒。
顧濛迎著他的目光,心裡有種扭曲的快意。
謝斐忽然輕笑了一下,他根本不相信顧濛的話,徐晗玉不知道又在玩什麼把戲,竟能說動顧濛搭橋。
他施施然站起身,徑直往長門宮走去。
這一路步履飛快,到了宮門口卻忽然慢下來。
兩個小宮女正在門口燒紙錢。
「誰讓你們弄這些東西的,」他面色陰沉,額上青筋暴起,一抬腳將火盆踢翻,漫天的菸灰在空中飛揚起來,像一場灰色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