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劉勛一邊繫著衣服,一邊打著哈欠。
「嗨,這小娘子太不會照顧人了,連衣服也不知道給劉爺穿上。」最開始說起這個話題的那男子阿諛道,想把剛才那一節給揭過。
劉勛也沒有揪著不放,他扭頭吩咐候著的老鴇道,「找兩個膽子大點的小廝進去收拾,別大驚小怪的。」
那老鴇一聽這話,臉色先是一白。
強撐著叫了人進去收拾。
謝斐他們便先走了,走出醉風流時,有兩個小廝抬著一具蒙上白布的屍體從樓上下來,往後院去,隱隱還能聽到後院傳來的嗚咽聲。
饒是他們之中膽子最大的那個紈絝也有些被嚇到,「這次劉爺玩得也太大了一點,」他搖搖頭,但這話是絕不敢當著四皇子說的。
謝斐不知想些什麼,突然一喝醉的中年男子從他身旁闖過,磕磕撞撞地出了門,門口兩個小廝趕緊過來將人扶進馬車。
是承平侯府的馬車。
見謝斐盯著那馬車,一旁有人解釋道,「那就是承平侯了,嗨,都只聽說子憑母貴,還沒聽過父憑女貴吧,承平侯啊是個窩囊的,也就是年輕時走了狗屎運,娶了端慧皇后的同胞妹妹,生了個好女兒,才能過得如此逍遙。也不知道這樣的人,怎麼能生得出景川郡主來。」
-------------------------------------
胡忠進近日有些憂愁,左鄰右舍皆以為既然他當了大官,合該日日眉開眼笑才是。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所處的位置是多麼的如履薄冰。
王丞相是他的恩師,對他青眼有加,幾番談話都在暗中點撥他。他當然明白恩師的意思,可他現在並不想這麼快選擇陣營。
結黨營私乃是大忌,即便陛下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可是為人臣子的,哪裡能妄想聖上的身後事呢。
還有同僚們私下熱議的他同景川郡主的婚事,這更是讓他一頭霧水,陛下是私下召見過他幾次,但是都談的是治國理政的大事,閒聊中是關心了一下他的家裡事,但那也是龍恩浩蕩,陛下並沒有透露過與他結親的意思,他實在不知該如何回應這些莫須有的揣測。
至於景川郡主,他只是在丞相府裡曾遠遠的見過一眼,連長什麼樣都沒有看清過,他實在想不通,他們怎麼就談婚論嫁了。
當然他最不想碰到的便是那位顧編修了,英國公府的小公爺,哪裡是他能惹得起的。每次見到他,都冷眼相向,實在讓人難受,他只好有多遠便躲多遠。
好不容易回到府中,還得應對親孃的嘮叨哭鬧。
自從他高中狀元,從小閣樓換了大宅子,還給他娘胡劉氏置了好幾個下人,可是他娘卻並不滿意,總覺得盼了這麼多年,才盼的兒子有了大出息,那可是狀元啊,按戲文裡寫得,家中不僅奴僕成群,還應該有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才是。
胡劉氏想的容易,可金都米貴,走在路上隨便就能碰上一兩個皇親國戚,便是高中狀元又何如,胡忠進能破格當上正六品的侍講已經是祖墳冒青煙了,就他那點微薄的俸祿,能夠供他母子倆活的體面些已是不錯了。
「兒呀,」胡劉氏戴著抹額,躺在床上長籲短嘆的,「娘好不容易等到你當了大官,你可得讓娘享幾日清福吧。」
「娘又說胡話了,兒不過是個六品小官,哪裡是什麼大官呢。」
「你胡說,」胡劉氏激動地坐起來,「咱們老家的縣太爺不過是個七品官,家裡就有良田萬頃,妻妾無數,出門更是跟著好多小廝婆子的,你這還比他大一品,哪裡就不是大官了?」
胡忠進捏捏眉心,「那是在老家,何況娘你也沒親眼見過,做不得真,這金都隨便拉個官都比兒的官階大,兒可是連陛下的面都見不到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