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梁好運道:「你自個算算,從他倆滿月到現在,這個齊主任沒來一百次,也有五十次吧?別以為我不知道,我倆不在家的時候,她沒少讓你們勸我們趕緊結紮。」
張爺爺忍不住說:「你怎麼知道?」朝外面找小蔣小楊。
梁好運:「她倆整天跟我一起去廠裡,你找她們幹什麼?咱們鄰居說的。我有一次車停在外面,一下車人家就問,齊主任找我了沒。人家也在國營單位上班,也不可能生二胎,非拽著人家去結紮。她只知道人家結紮,不知道人家後來又偷偷拿掉了。」
「為啥?」張奶奶問。
梁好運道:「裡面發炎了,生理期還不正常。以後再來找你們,不用理,她愛找誰找誰。要是擱鄉下,大夥兒都沒工作,沒有法律法規約束,她擔心我們偷生,我們還能理解。躍民是老師,超生就丟工作,跟她說了不下十次還三天兩頭過來,真把自個當回事了。」
張躍民笑道:「你有所不知。她們這些管計劃生育的比縣長書記還厲害。我聽保栓叔說,村裡有人意外懷孕,人家一家還在商量要還是不要,她們這些人沒等人家商量出結果,就拉著人去引產。以前的土匪也不過如此。也不知道誰給她們的權利。」
梁好運:「反正國家沒賦予她們這個權利。拿著雞毛當令箭,柿子挑軟的捏唄。那家人肯定老實巴交,或者家裡的男性少。像保栓叔那樣,一家兄弟幾個,別說引產,超生罰款的錢,她們也不見得敢上門要。」
張奶奶不信:「逼人家引產?你們聽誰說的?別瞎傳。」
「不信哪天保栓叔過來,你問他。」張躍民道。
張爺爺也不信:「咱們村?」
「不然呢?」張躍民反問。
張奶奶:「你滿倉爺不管?」
「老村長是以前的村長,又不是現在的村長。」張躍民道。
張爺爺皺眉:「他們怎麼能這樣?」
「回頭你問問齊主任。」張躍民似笑非笑地說:「我也想知道。」
「張老師,梁廠長……」
張爺爺不禁說:「又回來了?」朝外看去,是東邊的鄰居何大媽,「小何,有事?」
何大媽五十來歲,大兒子去年年初結婚,年底孩子出生,今年年初兒媳婦就被齊主任催著結紮。後來身體不舒服,癢的難受,偷偷回孃家把環拿了。
何大媽的兒子在國企,兒媳婦是幼兒園老師,雖然生個女兒,兩口子也不敢超生。何大媽覺得沒必要遭那個罪。後來遭二茬罪,何大媽心裡不痛快,又不敢跟旁人說,就偷偷找梁好運抱怨幾句。
梁好運趕忙說:「爺爺奶奶,我剛剛說把環拿掉的就是她兒媳婦,你們可別跟任何人說,包括小蔣和小楊。」
老兩口連連點頭。
梁好運:「張躍民,把大小子和二丫頭抱沙發上,他們又爬出來了。」
齊主任一走,倆孩子發現室內氣氛變了,又開始探索鋪席以外的世界。
張躍民一手一個,拎到沙發上,梁好運帶何大媽進來。
何大媽進來忍不住感慨:「還是空調舒服。我今兒哪都不去,就在你們家了。」
「吃過了?」張奶奶拍拍身邊的沙發,讓她坐下。
何大媽:「閨女還在做。」
「兒媳婦不在家?」張奶奶同她嘮家常。
何大媽搖頭:「帶孩子回孃家了。對了,我看到齊主任哭了,是不是張老師說她了?」
「不能是我?」梁好運問。
何大媽笑著擺手:「不可能!張老師在家,哪用你出面。張老師,說什麼了?」
「讓我去結紮。」張躍民道。
「咳咳咳……」何大媽慌忙別過臉,緩了口氣忙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