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去了打鐵鋪。
宋秩正忙得不可開交。
——他已經委託村長將他在密林裡發現了疑似二戰米制戰鬥機的事兒向上級彙報了,所以現在他正拼命地加班加點,得把最近積壓下的活計幹完。
一旦上邊兒決定下來搬戰鬥機的,宋秩就能作為紅星機械廠的特邀工程師,參與到戰機拆解的過程中。
所以他不能被雜事兒絆住了腳。
桃桃也沒打擾宋秩,就安安靜靜地坐在平時她慣常坐的小凳子那兒,手掌託著下巴,觀察著黃豆。
黃豆捱著桃桃蹲在地上,用小樹枝在地上亂畫。
他的小短腿兒固執的、一定要觸碰到桃桃身體的隨便什麼部位,彷彿這樣才能給他安全感似的。與此同時,他用小樹枝在地上亂畫亂塗的,並無軌跡邏輯而言,一直在重複地颳著……
宋秩注意到桃桃的沉默,主動開口問道:“還在想著白珍珠的事兒?”
桃桃“嗯”了一聲,答道:“你也覺得我……很不近人情嗎?”
宋秩笑了笑,“農村嘛,有時候是人情大過法理的。我覺得你說得沒錯啊,當人情已經無法衡量得失的時候,報警處理是正確的。”
桃桃,“我是說——”
突然想起她和白珍珠說那段話時,宋秩並不在場,他是後來才趕回來的——
她就把當時她對白珍珠說的那些話,又說了一遍。
宋秩沉默了。
但他手上的活計不停,高舉起打鐵錘,重重落下,砸在壞掉了又燒紅了的鐵鎬頭上,發出“叮叮噹噹”的脆響……
“滋啦——”
宋秩將已經敲打好的鐵鎬頭扔進水缸裡,熾熱的鐵被涼水激出一層水汽,滋滋作響。
他放下打鐵錘,走到桃桃跟前,摸了摸她的腦袋,說道:“這個我也不好說,因為我是偏著你的……”
說到這兒,他有些莫名的面紅,清咳了幾聲,繼續說道:“呃,也主要是,我到村裡沒幾天,對於白珍珠的瞭解,僅限於她拿過很多次你們姐妹的東西,以及她作惡、傷了你爸和紅豆……僅此而已。”
桃桃心想:我也只比你早來一個月而已。
宋秩繼續說道:“村裡人可能會因為白珍珠平時不是個壞人,只是為了一件舊衣就犯下了這樣的事而感到惋惜。但我覺得……如果受害者是他們的親屬,或許他們就不會這麼想了。”
“桃桃,其實我還挺羨慕你的,”宋秩說道,“但在我看來,你的出發點是為了保護家人。可我呢,連想要保護誰,都不知道。”
桃桃沉默不語。
——她也是第一次擁有家人,第一次感受到家人無微不至的疼愛,第一次身陷於溫馨而又敏感的人情關係網中。
哎,人類的情感真複雜!和修真界完全不一樣!
再說了,就像宋秩說的那樣,她也偏心,偏向自己的家人。
桃桃默默地出了一回神,帶著黃豆離開了,“宋秩,要是我媽找我,你就說我和黃豆上七太婆家去了!”
宋秩看著她的背影,笑了笑,心想:你明明就是要去知青站找白珍珠。
桃桃確實去了知青站。
知青站裡沒什麼人,賈小紅正在伙房燒飯。看到了桃桃,賈小紅趕緊把她拉到了一旁,問道:“桃桃啊,顏娜倩上哪兒去了?”
白桃桃有些詫異,“不知道呀。”
“那天她不是跟著你們一塊兒進了城?”賈小紅問道。
桃桃瞪大了眼睛,“她還沒回來嗎?”
“沒有!哎呀她的假期都扣光了,蔣宏志可生氣了!桃桃你說,顏娜倩該不會是……潛逃了吧?”賈小紅小小聲問道。
桃桃不知道“潛逃”是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