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白正乾在正屋裡扯著喉嚨大喊,“蕙兒!蕙兒?過來替我送一送你秀娟嬸兒!”
“哎,來了!”
談鳳蕙扶著腰,慢慢走了出去。
午飯時分,大夥兒都回來了,白正乾就在飯桌上說起了這件事,“……今天張家屯的張見章託了媒婆上門,說想給他的大兒子說親……”
眾人的目光齊齊投向了白梨梨。
“……看上了咱家桃桃。”白正乾繼續說道。
眾人齊齊驚呆。
“嘎嘣——”
正捧著碗,扒著土豆涼粉狂吃猛吃的宋秩在震驚之中,生生把瓷碗給咬崩了一塊!
眾人:……
唐麗人,“哎呀宋秩,要不要緊?”
宋秩叼著半片瓷碗,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趕緊將瓷片吐了出來,“我、我不要緊,對不起啊嬸子,這碗……”
“沒事兒!沒劃破嘴就沒事兒!”唐麗人又吩咐梨梨,“杏子再拿個碗來!”
白杏杏跑去拿了個空碗過來,遞給宋秩。宋秩喃喃說了聲“謝謝”,接過空碗,沉默了一會兒就叮叮噹噹地扒了起來。
眾人齊齊瞪著宋秩。
——他不知道他扒的是個空碗嗎?
半晌,宋秩才發現自己捧的是空碗,又慌慌張張地想把沒把豁口碗裡的土豆涼粉給騰過來;結果端碗還端錯了,拿著醬碗就往自己碗裡一倒——
眾人:……
眾人看看氣呼呼的白桃桃,又看看魂不守舍的宋秩……
也不知怎麼的,大家都不吭聲了。
氣氛就,挺詭異的。
白正乾和唐麗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一家子剛吃完午飯,梨梨手腳麻利地收走了碗筷——
“桃子!桃子在家嗎?”有人在外頭喊。
白桃桃聽出來了,來人是三叔家的堂姐白珍珠。
三叔生了四個女兒,上面倆個堂姐已經出嫁了,桃桃對她們只有模糊的記憶。另外兩個還沒出嫁的,行三的叫珍珠、和桃桃同歲,行四的叫翡翠,和杏杏同年。
桃桃不喜歡這倆,就耷拉著頭,不吭聲,又把針線籃子拿了過來,準備做針線。
唐麗人,“紅豆,去把你珍珠姑喊進來。”
紅豆跑了出去,沒一會兒就把白珍珠給叫了來。
白珍珠笑盈盈的和大夥兒打招呼,“大伯好,伯孃好……”看了一圈又問,“宋秩哥不在啊?”
——宋秩性格比較孤僻,不太愛跟人打交道。剛才聽到白珍珠叫門,他就回他自個兒屋了。
家裡人知道他的性格,也不以為意。
唐麗人就解釋,“他要看書學習!”
白珍珠“噢”了一聲,也不為以意,反正她也不是來找宋秩的,她是來找白桃桃的。
桃桃愛美。
但家裡太窮,實在沒有讓她打扮的條件。
這會兒她就綁了個鬆鬆垮垮的大辮子,兩旁鬢邊又各結了幾條細細的小辮子,一塊兒攏進腦後編著的大辮子裡去。髮梢處繫著二哥送她的頭繩,頭繩上吊著幾粒很精緻的木珠。
桃桃身上的衣裳,就是很普通的舊衣。舊破的衣領子被她用針線縫得齊齊整整,因為有破得補不上的地方,她就剪了一件格子舊衣,縫了一道最簡單的木耳花邊上去。散了線的袖口也被她加了一道邊,又縫了鬆緊繩進去……
原本寬大、並不合身的舊衣,變得處處都有精緻的細節,也比原來看起來更合身,更精緻了。
白珍珠讚道:“桃桃今天真好看!”
——這就是桃桃討厭白珍珠和白翡翠的地方。學人精也就算了,還慣會伸手拿現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