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次日清晨,本是太子一行離開金陵城,出發北上的日子。誰知道秦含真等人一覺醒來,發現窗外天空中烏雲密佈,空氣中水汽頗重,便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等到秦含真梳洗過,到正房這邊吃早飯的時候,天上就開始掉雨絲了。雨勢越來越大,還夾雜著雪粒兒,慢慢地,竟變成了雨雪。
秦含真、秦簡與趙陌在秦柏牛氏這兒吃過早飯,出門看到天色,都在面面相覷。
這樣的日子,如何能趕路?別的人倒罷了,太子的身體真能受得住嗎?
秦柏看了看門外,便對妻子牛氏道:“我要帶孩子去拜訪一位老友,你和含真在家,仔細保暖,別冷著了。”
牛氏詫異地道:“怎麼這時候出門?外頭正下雪呢。等天放晴了再去吧?哪個老友這般要緊呀?”
秦柏微笑道:“幾十年前的交情了,你哪裡認得?我也是擔心他住得不好,這樣的天氣會受罪,過去瞧一瞧。若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就順手幫了。帶著孩子們去,也是讓他們看看民生寂苦。我們坐著馬車去呢,不會冷著孩子的,你放心。”
牛氏這才勉強道:“你自己也小心些,一把年紀了,別真以為自己還是年輕的時候呢。”倒是不再勸阻了。
秦柏出了房門,便點了秦簡與趙陌兩個晚輩與自己同行。秦含真眼巴巴地瞧著他,他猶豫了一下,也知道自個兒孫女如今已經算是知情人了,便囑咐道:“在家好生照看你祖母,別叫她起了疑心。”
秦含真也知道祖父不可能帶自己出門的,心裡雖失望,但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祖父放心,只管跟哥哥們去吧,家裡有我呢。”
秦簡笑道:“聽著還真是大姑娘了,了不得!”被秦含真白了一眼。
趙陌有些猶豫:“我也要去麼?我其實……應該避避嫌吧?”
秦柏毫不客氣地道:“避什麼嫌?你已經擺出了態度,旁人再雞蛋裡挑骨頭,我們也不是任由旁人欺負不還手的軟杮子!那是關心愛護你的伯父,難道你不想知道他是否安好麼?”
趙陌頓時就閉嘴了,他當然想知道,只是怕再被人猜疑罷了。
秦柏帶著秦簡與趙陌,坐著馬車去了淮清橋。
雖是新年,雨雪一下,路上行人便都走光了,昨日還熱熱鬧鬧擠滿了人的街道一片冷清。
在這樣的環境下,一旦有人,就顯得格外顯眼。秦柏一行人的馬車行駛進目的地所在的路口時,負責駕駛馬車的虎伯低聲報告了一句:“老爺,那邊有盯梢的。”
秦柏皺了皺眉頭,抬手掀起車窗簾子一角,秦簡與趙陌也湊過去瞧,果然看見茶亭子裡坐著個人,灰藍布面的棉袍,袖著雙手,戴著氈帽,縮頭縮腦的,正時不時往馬車這邊看。
趙陌一眼就認出來了:“那回在醫館外頭遇到兩名衙差跟蹤湯太醫,一個進了醫館,一個繼續跟著湯太醫直到離宅子百尺遠處,讓我叫巡撫衙門的人引開了。這就是讓巡撫衙門的人引開的那一個。”
秦柏淡淡地道:“坐好了,不要理會他。”
秦簡小聲問:“三叔祖,您不怕讓他發現咱們的身份麼?”
秦柏笑了笑:“發現又有何妨?”
秦簡正不解,趙陌小聲告訴他原委:“那位貴人走了,我們正要讓李延朝的人以為他還沒走呢。以貴人與舅爺爺的關係,舅爺爺時不時過來拜訪,豈不是常事?”
秦簡恍然大悟,只是還有一點不放心:“那位……真的走了麼?”
自然是走了。太子殿下一行人出發的時候,天才剛亮,那時候雨勢還很小呢,坐著馬車是無妨的,就是隨行的侍衛們要受點苦。只不過他們出發之後,雨雪加大,這會兒在路上也不知是個什麼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