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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伯嘆了口氣:“吳少爺還能怎麼說呢?他也不容易。親家太太對他有養育之恩呢,這關係可不是說斷就能斷得了的。”
不過恩情歸恩情,吳少英對於關芸娘,依然還是那句話:只有兄妹之情,沒有夫妻緣份。其實,所謂的兄妹之情,到這時候也不剩什麼了,只不過是面上情兒罷了,拿來搪塞關老太太的。吳少英對於關家,統共也就只有關大舅一個,還能算得上是有情份的。他雖然咬定了不肯娶關芸娘,但對關大舅還算不錯。
他私下勸了關大舅,說對方帶著妻兒上京去依附永嘉侯府過活,並不是不行,可是以關大舅的身份,就算能在京城安下家來,在侯府打個秋風,混混日子,又有什麼益處?別說是給外甥女秦含真撐腰了,只怕侯府那邊秦平娶了新媳婦,當了家,不想再接濟關家,他也沒處說理去。關家好歹也是讀書人家,開著學堂,在米脂縣是受慣世人尊敬的,難不成真要哭著喊著,死纏爛打著向妹夫的續絃乞求一點錢糧麼?這又是何必?
因此,關大舅與其上京,倒不如隨吳少英到任上去。吳少英如今做了金陵的官,雖然品階低一些,但也是正經官身。金陵府又富庶,關大舅不論做什麼都好,哪怕是開個蒙學館呢,若是膽子大一些,也可以跟在吳少英身邊,幫著跑腿辦事,也算是有個差使。歷練上幾年,若本事還過得去,就補個吏員又如何?橫豎關大舅已經不指望在科舉路上能有什麼出息了,做了吏員,也算是份穩穩當當的前程。
吳少英一番苦口婆心,還真勸得關大舅動了心。雖然關老太太堅持兒子孫子都要上京去,才能有好前程,可如果真照吳少英所說,去了京城也只能看秦家臉色過活,那還不如留在米脂老家的好。金陵府則是另一個吸引人的去處,傳說中江南富庶之地,能到那裡去生活,在關大舅心目就跟做夢一樣。吳少英這個表弟可以說是與關大舅自小一塊兒長大的,論情份自然比秦家要深得多。能指望表弟,總比處處依靠秦家好呀。
只是這做吏員嘛……就有些不合關大舅對於自己父子前程的期望了。如果真的入了胥吏一流,將來他的兒子就不好參加科舉了。關大舅自小受關老秀才薰陶,覺得科舉方是讀書人的正途,一心盼著兒子將來能考秀才、中舉人,一路會試、殿試地考上去,成為進士做官,光宗耀祖的。這做吏員固然可保生計無憂,卻也斷了他們一家的前程。關大舅不大情願。
如果真想做吏員,他在米脂縣就能做了,從前憑著秦家的面子,這點小事算什麼呢?之所以從來沒有動過這個念頭,就是為了家中男子讀書科舉考慮。關大舅不用想都知道,如果他真的做了吏員,死去的老爹怕是要不得瞑目的。
但如果只是跟在表弟身邊做個跑腿的,關大舅心裡又有些過不去。他在老家做慣了體面人,總覺得這差使有些不那麼體面,好象身份平白低了表弟一等似的。可是,金陵府又實在吸引人,依附表弟,好象比依附死去的妹子的夫家更讓人有底氣……
關大舅糾結了,猶豫著不知該怎麼選擇才好。
吳少英也不勸他什麼,就讓他考慮去。反正關大舅一家子在米脂,上有老下有小,妹妹還未出嫁,他們身上又還有孝。總要等到明年開春,才是二十七個月的孝滿之時。關大舅不管是去京城還是來金陵,都要在那之後了。他若真要拋家別業,離開家鄉,後續要辦的事情還多著呢,不可能這就跟著吳少英與虎伯父子離開了。
有了吳少英丟擲的餌,關大舅陷入選擇困難症之中,倒是把關老太太給勸住了。她知道秦家與吳少英都沒有拋開關家的意思,便也消停了許多,不再鬧騰。畢竟老太太心裡也是知道輕重的,既然親家沒有斷親的意思,自然不能真把人給得罪狠了。可吳少英說可以讓關大舅去他任上投奔,關老太太又有些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