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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柏過了好久,才對吳少英道:“你有這個想法多久了?是在離京前就有的麼?”否則,學生又怎會忽然間與梓哥兒那般親近起來?
雖然梓哥兒稚子無辜,但他畢竟是何氏之子,而何氏又是害得吳少英表姐關氏自盡的罪魁禍首。吳少英或許不會遷怒梓哥兒,但也沒理由與他親近。在京城那段日子裡,他對梓哥兒也不過是面上情罷了,不見得有多關心。可此番南下,他們竟似好得象是親叔侄一般。梓哥兒小孩子家不懂事,但吳少英卻是成年人。秦柏內心早有疑惑,卻是到今日,才察覺到了他的用意。
吳少英聽了老師的問題,只是淡淡一笑:“離京之前,學生確實就察覺到梓哥兒不適合繼續待在京城了。他一個孩子,又沒有長輩在身邊,光是流言就能壓垮他。而這都是他生母帶來的。若不是何氏鬧上承恩侯府的門,外人如何能知道她與梓哥兒的關係?她一心只想著自己,卻將親生骨肉的體面拋諸腦後。她如今人雖死了,卻留下了仇怨。且不說趙碤會如何記恨她下藥之事,王家那位三姑奶奶豈有不怨她的道理?那可是斷人子嗣!而王家又是承恩侯府姻親。還沒兩天功夫呢,就已經有不長眼的人在梓哥兒面前說些不三不四的話了。長此以往,若只是使些暗地裡的手段謀害梓哥兒,倒還罷了,就怕他們把好好的孩子給教歪了,日後連累得老師閤家不得安寧!”
他頓了一頓,看向秦柏:“因此,梓哥兒留在京中,倒還不如離京的好。”
秦柏嘆了口氣。吳少英或許有自己的私心,但他的話卻不是沒有道理的。這是實打實的陽謀,即使自己這個老師心疼孫子,也不得不承認,送梓哥兒出京,對孩子更好。
只是梓哥兒才五歲呀!
秦柏對吳少英說:“你師母斷不會答應的。”
吳少英道:“師母雖然心疼孫子,但也更明白事理。老師,學生說句實話,梓哥兒雖是您與師母唯一的孫子,年紀又小,但真正在您二位身邊生活的日子,其實並沒有多長。他年紀小的時候,都能平安度日,更何況如今已經年紀漸大,也開始記事了呢?”
梓哥兒自小是在大同長大的,直到秦平出事那年,何氏才帶他回米脂老宅見祖父母,統共也沒在老宅待上幾日,就被何氏送回了大同家中。等到秦柏夫妻上京途中,把他從大同家裡帶出來,一路帶進京城,才算是讓他與祖父母有了長期相處的機會。但等到秦柏夫妻南下祭祖,梓哥兒又被留在了承恩侯府中。算算時間,祖孫三人真正相處的日子,只怕還不滿一年呢。他一直都過得好端端的,也沒渴著餓著,可見他即使不在祖父母身邊生活,也能適應良好。
秦柏皺起眉頭,卻無法反駁。
吳少英又繼續道:“梓哥兒身邊有忠心的婢女侍候,若再有幾位親眷幫著照應,就更萬無一失了。秦莊極好,族人都明理,女眷們也待他和氣,還有許多孩子與他親近交好,又有族學,讓您不必擔心他的學業。就連他的住處,也有宗房為您新建的祖宅在了。您在江南又有產業,派了心腹家人在此經營,日常供給是沒問題的。外頭還有黃僉事可以幫著照看,也不愁有什麼人敢欺負了孩子。若是您與師母想念孫子了,一句回鄉探親,就能回來了,豈不方便?”
秦柏嘆道:“話雖如此,他小小的年紀,如何能一個人留下來?叫族人們見了,怕要誤會我與他祖母都棄他不顧了。即使有族人與家僕照看,到底比不上自己的親人用心。別的不提,你師母就一定不肯答應。這跟梓哥兒從前不跟我們在一處住不一樣。在大同時,他自有父母照看,在京中又有長房,都是至親。可在江寧,若我們夫妻不留下來,族人們都隔了一層,又能有多用心?他們如今待梓哥兒殷勤,多半是總著我來的。若是他們疑心我對梓哥兒已經冷淡下來,還不知會如何怠慢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