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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了松風堂,三房一行人便在姚氏的帶領下,來到了松風堂後的盛意居。
這裡正是秦仲海與姚氏夫婦的住所,也是侯府傳統上繼承人所住的地方。只是在老侯爺秦揚當家的時候,沒有照著這個規矩來。元配黃氏在世時,嫡長子秦松年紀尚小,尚未離開母親的院子,獨佔一院。而等到繼室葉氏進門後,因秦松堅持反對,她並沒能搬進侯府女主人該住的松風堂,而是住進了這處盛意居。如此一來,身為侯府繼承人的秦松,自然也就沒辦法住進盛意居里了。
他改住進了聽雨軒,就在松風堂旁邊,說是想離生母的舊居近一些。但因為聽雨軒從前不夠大,只有一進,秦柏未獨居一院時還好,等他搬進了兩進的清風館,秦松就開始嫌自己的住處不夠寬敞了,鬧過好幾回。
當然,這些事都過去了。如今聽風館是秦松的次子秦叔濤住著,也經過了擴建,恰好是佔去了一半清風館的地皮。也不知道秦松是否刻意如此。
盛意居是秦柏極熟悉的地方。他小時候就和母親葉氏、姐姐秦樨一同住在這裡,直到七歲時搬到清風館為止。盛意居的格局仍舊是他記憶中的模樣,正房三間,左右各兩間耳房,就連正房前頭的抱廈也依舊是三十多年前的模樣。院中的西府海棠倒長得老高了,眼下正值花期,粉粉白白的一大片,綻放得分外嬌嬈。
秦柏看著那株西府海棠,不由得陷入了回憶中。記得年少時節,他也和母親、姐姐一起坐在抱廈裡,抬頭欣賞著院中海棠花開、燦若雲霞的美景。那時候母親畫下了一幅《海棠圖》,姐姐則作了海棠詩,他還在一旁品評來著,當時姐姐詩裡寫的是什麼來著?
秦柏有些走神了,但秦含真抬頭看著這一大株美麗的海棠花,臉上只有讚歎之色了。她連聲說著:“好漂亮!”又繞著海棠樹打轉,忍不住好奇,“這棵海棠樹有多少年了呀?”
牛氏也用驚豔的目光看著海棠樹,嘆道:“這至少也有五六十年了吧?如今要找到這麼大的西府海棠,也不容易了吧?”
姚氏驕傲又自矜地說:“叫三嬸見笑了,這株西府海棠聽聞是我們老侯爺年輕時還住在這院裡的時候種下的,可不得有六十年上下了?滿京城裡,也沒幾家有這樣的老海棠樹了!虧得它長得夠好,當初這宅子換了主人的時候,沒叫人砍掉。自打咱們秦家平反後,日子越過越紅火,這海棠也一年開得比一年好了。外頭人見了,沒有不誇的,都說這是咱們家的風水樹。它開得這樣好,正意味著咱們家的福運正昌隆呢!”
秦含真眨眨眼,有些驚訝地看了姚氏一眼。且不說三房也是秦家的一份子,這院子更是秦柏生母的舊居,姚氏用主人的口吻介紹這株西府海棠,總讓人覺得怪異,她所說的話也是嘈點滿滿。眼下承恩侯府若真如她所說的那樣,福運昌隆,那承恩侯還急急忙忙把自家祖父秦柏請回京城來做什麼?
即使沒有承恩侯在新年前後莫名其妙地失了聖眷一事,光是承恩侯府上下沒有一個真正手握實權的子弟,可以依仗的聖上並不肯重用他們,東宮又是長年體弱,幾乎人人都認定了他沒法活到繼承皇位,以及生下健康的皇孫。承恩侯府如今的風光,不過如空中樓閣一般。等到什麼時候聖上與東宮沒辦法再做他們的靠山,坐在龍椅上的新主人不再對承恩侯府有任何寬待的時候,這府裡還有什麼可以倚仗的?
姚氏到底是沒發現承恩侯府的危機,還是明知道真相,但為了面子還是要嘴硬?
梓哥兒由乳母抱著,望著漂亮的西府海棠,忍不住伸手想去摘一朵花下來。候在樹旁的一個十六七歲穿紅色比甲的丫頭忙上前阻攔:“哥兒小心,別叫樹上的蜜蜂蟲子蟄著了。”
梓哥兒吃了一驚,忙收回手來,有些怯怯地:“會有蜜蜂蟲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