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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別說吳少英這個外人了,就連米脂縣令與齊主簿等人也都懵了,擔心前一日來提人的所謂榆林衛使者是冒充的,把犯事的官軍帶走滅口,自己要被真正的榆林衛使者怪罪。
那位榆林衛使者倒是沒說什麼,只查問了犯人交割時的細節。米脂縣令與齊主簿拿出之前那位使者交付的公文,上面無論是行文還是官印,都與從前榆林衛發來的公文並無二致,只有筆跡稍有不同。就連今日來的使者,也承認那官印看起來跟真的一模一樣。再問來人姓名,也確實是榆林衛中一向主管軍法的武官。
但問題在於,今日這位使者的隨行人員中,就有這位武官,他跟前頭那位使者外形確有幾分相象,但絕對不是同一個人!
也就是說,前一位使者是假的!
牛氏聽到這裡,連忙問:“確定前頭來的那位才是假的麼?後來的這一位就是真的了?”
吳少英道:“後來的這一位確實是真的。雖然那位主管軍法的武官,縣衙上下無人見過,但隨行眾人中,還有一位是自西安府來的,乃是陝西都指揮使司斷事司的斷事,姓鄭,與縣令大人、主簿大人都曾在西安府共過事,絕不可能有假。”
牛氏嘆息道:“也對,前頭那個若是真的,也不會殺人了。”
吳少英又面色凝重地對秦老先生說:“老師,這事兒透著詭異,恐怕沒有面上看的這麼簡單。前頭來的那個假使者,與榆林衛中真正主管軍法的人同樣高壯,同樣膚色偏黑,也同樣有一把大鬍子,就連口音都十分相似!縣衙上下無人見過那位武官,但幾位大人手裡都有護官符,上頭描述了榆林衛幾位頭面人物的身形相貌。那假使者處處都與護官符中所描述的特徵相同。而那幾名官軍被帶到他面前時,也是口稱大人,面帶愧色,顯然十分熟絡。假使者要帶他們返回衛所受罰,無一人有異議。正因如此,縣衙眾人才會完全沒有懷疑過來人的身份!”
這說明什麼?說明那假使者即使不是主管軍法的那位武官,也絕對是榆林衛中人,且與那幾名官軍相熟。他來提人,官軍們根本沒有起疑心,就跟著他走了,然後死得不明不白。假使者能拿出一份跟真正的文書幾乎一模一樣的公文,上面的官印也是真的,可見準備周全。而這份文書又是哪裡來的呢?如果不是後來這位使者來到米脂縣衙,可能根本不會有人發現,前頭那份文書是假的吧?
吳少英嘆道:“這真真是防不勝防。縣令大人他們雖然沒有受到榆林衛來人的指責,但心裡也是不好受的。回頭想想,學生昨兒同樣沒有起過疑心,蓋因來人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是那麼的自然。就連他大方地替那群官軍賠了老師四百兩銀子,學生也以為是他有心包庇他們,想花銀子結案了事,等把人帶回衛所,自然會從輕發落。沒想到那假使者竟是要藉機把人滅口!只怕那幾個官軍也上了當,以為他真是來救人的,才會輕而易舉被人殺死。更可怕的是,兇手不但將他們殺了,埋屍荒野,還毀去他們的面容,手段之殘酷,實在是令人膽寒!”
毀容?
秦含真躲在門外偷聽,被這個詞吸引了注意力,腳下一時沒注意,踢到了門檻,發出輕輕的“咚”聲。秦老先生立刻轉頭看過來:“是誰在外面?”
秦含真吐了吐舌頭,也不藏著了,掀了簾子走了進去:“祖父,祖母,表舅,那個兇手殺人還要毀死者面容,肯定是不想讓人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
“你這丫頭,怎麼躲到外頭偷聽了?!”牛氏嗔怪地看著孫女,招手示意她過來,就一把抱住她,又摸她的臉和手,“冷得這樣,你不要命了?身體還沒好呢,就在外頭吹風!那些死人的事,怪嚇人的,你聽來做什麼?還是快回屋裡暖和去!”
“我不要。”秦含真認真地說,“死人有什麼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