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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芸娘住在關家後院西廂房,與東廂房關大舅一家的屋子格局相似,也是三間屋。正中一間做個小小的花廳,南屋是關芸孃的臥室,北屋原是關氏未出嫁時的住所。她出嫁之後,這屋子空了下來,只安放些雜物。
後來關家人在這屋裡沿著北牆邊盤了張大炕,橫垮東西,幾乎佔了三分之一個房間的空間。冬天裡家中婦孺就在此處取暖做針線說話,若是有女客來了,這裡也是個會客或是借宿的場所。前院的客廳略嫌冷了些,關老太太平日裡住在正屋內,礙於關老爺子愛清靜,也不好在那裡見親友。如今關老爺子重病,正屋裡氣味難聞,關老太太就直接將這處大炕當成了自己的床。
這裡炕頭炕尾都挨著窗子。炕頭這邊的窗子面向院落,炕尾這扇窗則是面向圍牆,只是離牆根還有三四尺的距離,那點空間,平日裡就種點花草,搭個竹竿晾曬衣裳。有人站在那裡說話,僅憑窗子上糊的紙,根本隔絕不了多少聲音,秦含真在炕邊聽得清清楚楚。
在關芸娘那石破天驚的質問之後,回應她的,是一個對秦含真來說有些陌生的男聲,語氣裡帶著急切與怒氣:“表妹!你不要胡說八道了。今日秦家來人,你說這些話,若叫他們聽見,豈不是平白惹人誤會?!”
關芸娘聽起來十分不以為然,還冷笑了一聲:“我怕什麼叫人誤會?大姐做得出來,我就說得出口!她都不把我當成妹妹了,難道我還要為她的名聲著想?!”
那男子似乎更加氣憤了:“我真不知道你為何對錶姐有如此多的怨氣,連她死了你都不肯放過。我早就告訴過你,我跟表姐之間清清白白,你不信就算了,休要在人前胡說八道!”
“你以為你這麼說,我就會相信了麼?”關芸娘忿忿地說,“她剛嫁人,你就離開米脂了,八年都沒回來過,也不肯娶妻。她才死了男人,你就跑回來了,還特地去秦家找她,說你們之間清白?你當我是傻子呢!我爹見你打光棍,打算把我嫁給你,你推三阻四的不肯答應。我哪裡不好了?論家世,你不過是我們家養大的孤兒,就算你現在是個監生了,也不該嫌棄我們家的門缺了味道,讓我出外遊學,增長見聞。我從京城出發,打算一路慢慢回鄉,沿途拜訪名士,一直走到綏德州見我昔日同窗,聽聞表姐夫出事,才趕回來祭拜。即使不為表姐這層姻親關係,秦兄也是我恩師秦老先生的長子,我回來給他上一炷香,又有什麼不對?你以此指責我與表姐有私情,實在是牽強附會!”
關芸娘聽得半信半疑:“真的?可是……哪有這麼巧的?”
吳少英語氣淡淡地:“我去歲暮春就從京城出發了,一路慢慢行來,年後到的綏德。你若非要說這太巧,難不成我在去年時,就知道表姐夫會出事不成?”
關芸娘沉默了一會兒,才憤憤地質問:“那你為什麼不肯娶我?!”
吳少英的聲音有些僵硬:“我自幼在關家長大,你對我而言,就是親妹妹一般。我怎麼能娶親妹妹為妻呢?況且姨父也不曾明言說親,不過是姨媽私下問我一聲罷了,外人一概不知。若不是表妹在姨父面前說起,姨父也不會大發雷霆。表妹何必非要把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的?於我固然會惹來非議,於表妹,又何嘗有益?!”
關芸娘看起來是要任性到底了:“我不管!既然你不是喜歡大姐,憑什麼就不能娶我了?除非……你是騙我的!”
吳少英的語氣聽起來越發僵硬了,似乎是在強忍著什麼:“我不曾騙你,這就是實話。表妹也不要再提這種事了。如今姨父重病在床,家中人人都在擔憂,表妹也該到姨父身邊多多盡孝。婚姻大事,自有姨父姨母為你做主。”
關芸娘滿腹委屈:“我才不去呢!我心裡清楚,你們都怪我害了大姐,阿爹阿孃和哥哥嫂子,都生我的氣。這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