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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氏在承恩侯府前院下馬車的時候,只覺得手腳發軟,眼前發黑,整個人彷彿受到了重大打擊一般,還得要兩個兒子合力攙扶,才沒有當場坐到地上去。
她確實是受到了很大的打擊。因為她剛剛目睹了許家兩房分家,她還是見證之人。當在分家協議文書上籤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她真想昏過去了事,可是不籤又不行。許家兩房人都在懇求她籤,不籤也不可能改變分家的結果,她又能怎麼辦?簽了,好歹她強行在協議中增添的幾條要求,許家人必須遵守。即使就此分了家,他們也依然是至親,還能友好共處,守望相助,而不是分家之後,便老死不相往來了。
但就算是這樣,許氏回想起分家時的情形,依然痛心不已。
許家長房與二房分家,只是分家不分居。其實兩房人本來就是分別住在宅子的東西兩路,當中以牆和巷道分隔,走小門互通往來。分家不分居的話,只需要將這個小門封上就好了,二房另行開一個臨街的門,就能獨立與外界交通。二房這麼做,倒也不笨,另外找宅子搬,可是要花大筆銀子的,費時費力費錢,京城內城的宅院可不便宜。他們在如今的住處已經住得慣了,沒必要搬家,只需要把原本屬於二房的小廚房擴大成正常的廚房,再調整一些房屋院落的用處,也就行了。
長房那邊對此也沒有異議,只有許大奶奶心裡怨恨積得多了,小聲說過兩句閒話,說她本來可以將二房的半邊宅子留給子孫們住,又或者是租出去貼補家用之類的。沒人把她的話當一回事,她也就是順嘴提了一回,就被許岫扯著袖子低聲勸說,閉口不言了。至於原本的花園劃給了長房,她只撇了撇嘴,半句話沒說。
住處解決了,還有家中的財產問題。在這方面,許家兩房人爭了個驚天動地,寸步不讓。雖然爭的主要是兩位妯娌,但她們各自的丈夫也沒少幫口。瞧他們爭得面紅耳赤的架勢,圍觀——啊不,是見證的人都覺得,就算許家本來沒到分家的地步,爭過這一場之後,也絕不可能再生活在同一屋簷下了。雙方似乎都撕破了臉,哪裡還念著什麼骨肉親情?看看許崢許嶸許岫許嵐四個小輩,哪個不是看得目瞪口呆?他們長了這麼大,大概還是頭一回看到自家長輩斯文掃地的模樣吧?
許崢後來直接轉頭去欣賞窗外的景色,彷彿不願意再看到長輩們為了財物爭吵的嘴臉了。其他人對此無動於衷,注意力都被爭吵的雙方吸引過去了,只有許氏,心痛無比地看著侄孫的背影,明白這孩子一向清高的性情,大概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
所以,分什麼家呢?還讓孩子們看見,這對他們又有什麼好處?許崢可是許家的希望,許家的未來,萬一影響到了他的心性怎麼辦?
許氏眼圈紅紅地這麼想著,便不顧兩個兒子的眼神勸阻,強行界入了這場分家之爭,親自主持著將許家兩房的財產給分清楚了。她既是長輩,身份又尊貴,還對許家勞苦功高。她提出來的方案,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是很公平的,旁人挑不出什麼錯,心有不滿的人輩份低,也沒法反對,最後就這麼定下來了。
其實,財產方面,原也沒什麼好爭的。許大老爺是家族繼承人,他這一支還負有香火祭祀的重責大任,家產自然也是佔了大頭的。公中的祖產自然是歸他所有,老家那邊的祭田、族田,也是由長房得了去,二房只得了很少的部分。只是,許老太爺生前在京城置辦下的田產房產不在此中,當初他老人家臨終前,對這部分產業是做過劃分的,如今也照著當時的劃分歸整,長房得了七成,二房得了三成,宅子則各分一半。
至此,似乎是許家長房佔的好處更多,二房比較吃虧一些。然而,這只是許家本來公中所有的田產罷了。許家自然還有別的產業,一些房屋、店鋪什麼的,大部分是許家的女眷們嫁進來時陪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