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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姐兒會再次找上秦家,大大地出乎秦含真意料之外。
她記得章姐兒當初是被送回了臨縣陳家的。當時章姐兒已經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了,應該清楚地知道了自己的真正身世,也明白生母何氏早已被厭棄驅逐,死於非命,她本人也被生父厭棄,繼父更是早早就表明了不會再收養她的態度,她怎麼還有臉找上門來呢?
如今看她的打扮,這是已經嫁人了?秦含真記得,她只比自己大一歲而已。陳家果然對她沒什麼憐惜,早早就將她嫁了人,嫁的物件也可想而知。光是她這一身的布衣,便知道對方家境好不到哪裡去。瞧她小臉還瘦弱不堪,下巴尖尖,面有菜色,半點不見小時候的驕橫,這可不是光是生活清苦四個字能解釋得了的,恐怕她那夫婿的性情,也不怎麼樣。
秦含真安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瞧著立在堂下哭泣的章姐兒,什麼話也沒說。
秦安滿頭大汗地坐在一旁,聽著章姐兒的哭求。她確實已經被陳家人嫁出去了。她那年被送回陳家,就沒再過過一天好日子。哪怕她那時哭著喊著說自己是宗室貴女,陳家人也沒一個相信。若她當真有個有錢有勢有身份的親生父親,又怎會被落魄地送回臨縣來?反倒是她的說法證實了她確實是野種。再加上她當初是偷了陳家的財物逃走的,陳家上上下下都對她厭惡之至,若不是送她去的人帶有官家身份,又嚴令陳家把人看嚴實了,不許再放她出去噁心人,他們都想直接把人攆出門去了。
章姐兒自那之後,便成了陳家人人都可以擺佈折磨的小丫環。誰都能打罵她,指使她去幹粗活重活。要不是陳家當家人不放心,真託人打聽了一下,收到風聲說她生母何氏的姘頭確實是個宗室,說不定她還要被陳家的某些浪蕩子給欺負了去。但由於趙碤完全不聞不問,也不見有任何宗室人士前來打探過她的訊息,時間長了,陳家當家人便覺得她的生父興許早已不管這個私生女兒了。想想也是,不過是個自小養在外面,頂著別人閨女名頭的奸生女,哪個做貴人的父親會放在心上呢?如果真在乎,也不會把人送回陳家來。不管放在外頭什麼地方,派幾個下人侍候著,還不是一樣過日子?送回陳家,難道是不想認她了,叫她仍舊做回陳家的女兒麼?
陳家也不是什麼仁善人家,當有了這種推測後,他們就再也沒有收留章姐兒的意思了。她一滿十五歲,就被陳家當家人評估作價,半嫁半賣給了一個過路的小商人為妻,換得了五十兩銀子,給家主的女兒做陪嫁。
章姐兒嫁給那小商人,跟著丈夫東奔西跑,風餐露宿,沒幾個月就受不了了,期間還逃跑過兩回,都被抓了回來,狠狠捱了一頓打。若不是後來她懷了身孕,大約還要挨更多的打。她這一胎沒養住,一個多月前沒了。但在沒流產之前,她還是有過幾日稍稍舒適安穩一點兒的日子的。當時她夫妻二人正好路過大同,她想起自己在大同住過的那幾年,便試探著對丈夫說,要去尋從前的舊識。那些都是大同當地駐軍裡小武官人家的女孩兒,也算是有錢有勢,她的丈夫怎會不答應?但事實上,章姐兒是想著去投奔秦安的。這個繼父素來心軟,雖說曾經硬起心腸送走了她,但總比生父趙碤、生母何氏以及陳家人好說話。他又是個做官的,若願意庇護她一二,再給她些銀錢,那她的丈夫應該不敢再打她了,還會對她再好一些。
等到了地方,章姐兒才知道,不但秦安被調進了京城,連好些曾經的熟人也一併跟著馬將軍走了。留在大同的武官,也不是沒有她認識的。但她生母何氏當年的醜聞鬧得人盡皆知,她小時候的性情也討人厭得很,差不多年紀的小姑娘都沒幾個對她有好感。見她上門,他們不直接趕人就算是好的了,最好心的那一家,也不過是拿十兩銀子打發了她。幸好她遇上了曾經在秦安身邊待過一段時間的親兵,對方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