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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陽郡王受妻子枕邊風的影響,心裡也確實是放不下次子的傷勢,猶豫著是不是可以找個理由,拖慢行程。
眼看著十一月就要過去了。他們原本應該在月底前出發就藩,連原本留在遼東的王府總管、男女僕婦們也都押著滿載家當的車隊趕到了京城。朝廷不能說他們一家故意違背聖意賴在京城。但是,這個時節,運河已經停航,先把大件的行李送到通州寄存,僱好船隊,再找個藉口,去向太后求恩典,比如說益陽郡王本人或是王妃忽發重病,需要在京城多留幾日,養養身體。然後拖上半個月,朝廷官衙都要封筆落衙了,誰還會不知趣地提他們未走的事兒?等到新年過去,正月結束,開春再動身,也是順理成章的。
有這麼長的時間,也足夠讓趙砡治好那點不可與人言的傷處了。益陽繼妃甚至還忽發奇想,覺得正月一過,就給趙砡辦婚禮,也省得到了益陽再完婚,麻煩又費銀子。降了爵,換了封地,他們一家子損失的財物可不在少數。在京城辦婚禮,各家王府、公主府總要有賀禮上門,皇帝與太后也要有賞賜的。更重要的是,有了妻子在身邊,趙砡這一路南下就有人服侍了,不必她再操心。
益陽繼妃吐了血,又連日來擔驚受怕,如今事過境遷,她也確實感到了身體虛弱,大不如前。她覺得自己現在去裝一裝病,是輕而易舉的事兒,卻難以再分神去照看兒子了。
因為存了這點私心,益陽郡王對於皇帝與朝廷的要求,那是有求必應,權力交接時,他也再三勒令過去的部屬要配合進行,不要鬧事,也不要給人添麻煩,引得他那些部屬私下議論紛紛,覺得王爺怎麼好象變了個人似的,什麼時候這麼老實本分了?不過聯想到遼王降爵為益陽郡王的原因和各種小道訊息,眾人又都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原本的遼王府就不乾淨,趙砡更是揹著指使護衛殺人滅口的嫌疑,若是他父子二人不肯好好配合朝廷行事,趙砡說不定隨時都會被朝廷再抓起來。原本的遼王對這個兒子就一向偏心,如今的益陽郡王同樣也不會眼睜睜看著次子受刑。
遼東將官們的心頓時散了。原本就忠於朝廷的,自然樂於見到如此和諧的權力交接;原本更忠於遼王府的,聽著種種小道訊息,心裡對舊主失望無比,還對益陽繼妃與趙砡更加不滿與怨恨,認為若不是他們母子,如今遼東還是他們的天下呢。對益陽郡王,他們同樣也有些不理解,為了不賢的妻子與惹事愚蠢的兒子,犧牲那麼多,也太過兒女情長了,早已不復當年的英雄果決。
至於那些兩邊都不靠,心裡揣著小九九的人,哪裡還敢吭聲?局勢明擺著是朝廷勢大,他們自然是忙著鑽營,爭取機會抱未來上司的大腿去了。
遼東軍權平穩交接,軍中無事。政權方面稍稍有些亂子,主要是財政方面的賬目有些對不上,虧空嚴重。從前這些東西,遼王不管,遼王繼妃與趙砡心裡有數,大家都矇混過去就完了。如今矇混不得,報進京來,皇帝一看不是小數目,便召了趙陌去問。
趙陌做了十幾年的遼王府嫡長孫,背後還有個做了遼王府三十年嫡長子的趙碩在,就算沒有實權,對王府情況還是瞭解的。在他們父子的幫助下,皇帝的人順利拿到了遼王府大部分秘密產業的資料,靠著這些產業的收入,已足以彌補虧空。於是在皇帝的同意下,官方賬目上的虧空被一筆勾消。皇帝還聲稱這是對益陽郡王的恩典,倒是省卻了追債的糾纏不清。
益陽郡王幾乎沒當場吐出血來。可他又能說什麼?任誰都說這是恩典,是皇帝寬仁,善待兄弟,即使這兄弟犯了大錯,皇帝還是護著他們的。甚至還有御史深感不妥,一次又一次地上書痛斥益陽郡王府呢。就算皇帝仁厚,施恩於他們,他們怎麼還有臉接受呢?!他們犯錯在先,受罰在後,要臉的人就該主動上書推辭皇帝的恩典,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