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裴渡渾身陡然一熱。
“對不住,謝小姐,我――”
他少有如此慌亂的時候,任由耳朵上的火胡亂地燒,腦海裡一團亂麻,只能手腕用力,試圖把身體撐起來。
然而卻失敗了。
謝鏡辭抓著他的那隻手,到現在仍未鬆開。
他猜不透她的用意,心亂如麻。
臥房裡安靜得可怕。
忽然裴渡聽見她的聲音,自他身下而來,微微弱弱,如同貓的呢喃:“……疼。”
只一個字,就足以讓他的耳朵轟然炸開。
耳邊充斥著謝小姐平緩的呼吸。
抓在他手上的那隻手稍稍用力,又輕輕鬆開,軟綿綿搭在臂膀結實的肌肉上,力道的變動好似伸縮不定的小勾,把他一顆心臟也撩得懸在半空。
謝鏡辭用極低極低的音量對他說:“傷口,很疼。”
謝鏡辭在心底罵了句髒話。
她在撒嬌,而且是對著裴渡。
她死了。
讓她剁碎自己吧。
――所以說怎麼會有這麼羞恥的臺詞啊!裴渡會不會覺得她有病,不,他一定會覺得她有病吧!
虛假的謝鏡辭楚楚可憐,腦袋裡真正的謝鏡辭已經開始憤怒地滾來滾去,折磨她這具已經不再幹淨的肉體。
此時的裴渡已是大腦一片空白。
那兩句話十足簡短,卻將他撩撥得慌亂不堪,在屏息之際,聽她繼續道:“你能……吹一吹嗎?”
謝鏡辭:毀滅吧。
謝鏡辭繼續散發無害的茶香:“你不要多想哦,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覺得,不舒服的話……你如果能吹一吹,也許就不會那麼疼了。”
她一邊說,一邊揚起側臉。
在右臉靠近下頜骨的位置,有團被靈力撞出的淤青。
對話到此結束,謝鏡辭只想流眼淚。
謝天謝地,終於演完了。
綠茶撒嬌裝可憐的力量恐怖如斯,這絕對是她有史以來說過最艱難的臺詞,每一句都尷尬至極,能要她老命。
不幸中的萬幸,以裴渡的性格,百分百會毫不留情地選擇拒絕。
接下來,就是等著他義正辭嚴,然後兩人快快樂樂互道晚安,一切皆大歡喜,她窩在被子裡高唱明天是個好日子,想想還有點小激動。
謝鏡辭美滋滋地抬眼。
出乎意料地,裴渡並沒有任何動作。
直到這時她才發現,在這個姿勢下,他們兩個的距離……
似乎有點格外近了。
近到彷彿連裴渡身上清冷的溫度,都能透過薄薄一層空氣,悄無聲息落到她面板上。
……這個智商看上去時高時低的人,他不會當真了吧。
不會吧不會吧。
謝鏡辭前所未有地有點慌,試探性出聲:“如果不願意的話,那就算了。”
不對,這樣說,反而像是欲擒故縱。
於是她又補充一句:“我不會生氣或難過的。”
――梅開二度的欲擒故縱。
這樣聽起來簡直就是在說,她肯定會又生氣又難過啊!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
未出口的話被吞回喉嚨裡。
在謝鏡辭正色解釋的同時,近在咫尺的少年喉結一動,纖長眼睫之下,漆黑的瞳孔晦暗不明。
裴渡的臉真是很漂亮。
他看上去一派清潤的君子之風,手指卻輕輕抬起,距離她越來越近。
不是吧。
謝鏡辭本以為自己會一把將他推開。
但她只是呆呆坐在床上,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