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啟的前夕,空間彼此交錯、尚未磨合完畢,難免會生出種種縫隙,將人拉進鬼域。
除了靜待鬼門大開,他們沒有別的法子脫身。
“不出三日,我們應當就能離開此地。在那之前,還是先把你的傷——”
說到這裡,饒是大大咧咧如謝鏡辭,也不由得頓了頓,輕咳一聲:“不過你指骨全斷了,是麼?”
裴渡一愣。
禁術反噬巨大,他指骨、腕骨與肋骨都受到不同程度的衝擊,其中握劍的手,已經連動上一動都很難。
至於謝鏡辭的那番話,其中深意再明顯不過。
洶湧熱氣轟然上竄,裴渡猛地低頭。
“不必。”
他嗓音喑啞,開口時又咳嗽了幾聲,努力掩下狼狽之態:“傷勢不重,我自己來就好。”
裴小少爺居然還挺要強。想來也是,他連腿被見到都會臉紅,怎會願意讓旁人上藥。
謝鏡辭不清楚他的具體傷勢,對於這句話半信半疑,從儲物袋裡拿出玉露膏,遞給裴渡時,晃眼瞥見他的手。
裴渡曾經有雙漂亮的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冷白的手背上能隱隱見到青色血管,最適合握劍。
此時向她伸來的右手卻是血肉模糊,食指骨頭斷得厲害,軟綿綿向下倒伏,被妖魔侵襲的抓痕處處,雖然似乎被用力擦拭過,卻還是滲出新鮮的殷紅血跡。
他覺察到這道視線,低頭把手掌藏進袖子裡,只向她露出短短一截指節。
謝鏡辭俯了身,看他輕顫著握住瓶身,把玉白色膏體傾倒在指腹上。
這隻手指被特意擦拭過,不見絲毫血跡與灰塵,她看得入神,忽然聽見裴渡道了聲:“謝小姐。”
謝鏡辭聞聲抬眸,毫無徵兆地,右側臉頰突然多了點涼絲絲的冷意。
——裴渡抬了右手,指尖落在她側臉,幾乎是蜻蜓點水地柔柔一掃。
直到這時候,她才意識到那裡在隱隱作痛,想必是在對決中不經意受了傷。
他的手指軟得不可思議,因為疼痛而輕微抖動,當謝鏡辭向前望去,正好能見到裴渡黑沉沉的瞳孔。
像一湖幽深的水,因為她的目光而匆匆一蕩。
“有傷。”
他停了一瞬,把手從她臉上挪開,遲疑攤開手掌,露出被一絲不苟擦過的那根指頭,低聲解釋:“你放心,這隻手不髒。”
謝鏡辭:……
這人怎麼回事,手指壞成這樣,得了藥後最先想到的,居然是她臉上一條不痛不癢的小傷疤。
很難描述聽到那五個字時,心裡像是被小蟲子叮了一下的感受。
於是謝鏡辭乾脆不去細想,一把奪過裴渡手裡的瓷瓶,朝他揚起下巴。
他這手指,短時間內肯定用不了了。
謝鏡辭:“脫衣服,上藥。”
周遭出現了一陣冗長的寂靜。
裴渡似是沒料到她會如此直白,驚愕抬頭。
他睫毛很長,面上蒙了風沙與血汙,唯有一雙眼睛黑得發亮。
這次的人設是魔教妖女,當初在快穿的小世界裡,謝鏡辭的設定是百分百獻媚被拒。
正道人士無一例外大打出手,唯有這次的裴渡倉促移開視線,壓著聲音道了句:“謝小姐……”
謝鏡辭:“幹嘛。”
謝鏡辭稍作停頓,對這種情況下可能出現的所有臺詞進行搶先答覆:“第一,咱們修真界沒那麼男女授受不親,更何況我們身為未婚夫妻,不必有太多顧忌;第二,血不髒,你身上也不髒,就算真的很髒,碰一碰也不會死人;第三——”
裴渡被她說得一愣一愣,滿口言語全被堵了回去。
還沒消化完謝鏡辭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