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張開嘴,已經嚐到了嘴裡的苦味,卻還是問出了心裡的疑問:“我做出這樣給您抹黑的事,外界總是會知道的,您一點也不在意嗎?”
何止是抹黑,簡直就是醜聞。
施辰卻難得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他看著白恬,問:“你是你,我是我,我做的好事壞事都歸我自己,你做的難道不該歸你自己嗎?”
這聽起來像是無情冷漠的話。
白恬卻愣住了。
葉晚看著她,沒有在這個時候開口打斷他們之間的談話。
施辰突然笑了一聲,笑意不深,卻是發自內心,自然而然。
他慢悠悠地站起身來,閒庭信步地走到白恬面前,揹著一雙手,開口道:“白恬,我做你的監護人養你成人,花的時間精力不值一提——沒有商人做投資是這樣做的。”
欲求回報,必先付出。
他給出的那點東西,於他來說不過滄海一粟,打第一天起就沒想過能回收利潤。
短髮女孩抬起頭看他,眼神裡似有茫然。
真是罕見,這個聰明的姑娘也會遇上自己解不開的難題。
施辰不介意幫她糾正那個從一開始就套錯了的公式。
他繼續道:“你要說我這些年圖什麼,大概也只是圖你三舅能死得瞑目。”
男人說到這裡,向來平淡的口吻似乎有那麼零點一秒的繾綣。
白恬的視線漸漸模糊了起來,她卻忘了抬手擦一擦。
施辰見她這樣,嘆了口氣,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頭。
“你是什麼人,做什麼事,都與我無關。今天的你不管是人民教師還是無業遊民,我都盡了自己的義務,問心無愧。至於你三舅……”
鬢角發白的男人頓了頓,眼神深處有一點光輝明明滅滅,他扯了扯嘴角,收回手,最後道:“他做了一輩子的廚子,也羨慕了一輩子的讀書人。他不想你吃沒文化的苦,不代表他希望你活得不由自主。”
四合院的大門關上後,白恬垂著頭站了許久,葉晚陪在她身邊,用沉默給她更多的時間,去重建自己一直以來都走錯了的人生。
外面的氣溫太低,葉晚脫下外套裹住她,將失魂落魄的人帶回了離這兒更近的自己家裡。
進門換鞋,脫衣服洗澡,穿衣服吹頭髮,白恬都安靜地按部就班做完。她沒有想要跟人交流的念頭,葉晚也沒有去打擾她。
趕在零點之前,兩人縮在一起躺進了被窩裡。
冰涼的床上因著兩個人的體溫而慢慢升溫,白恬背對著葉晚側躺,卻一直睜著眼無法入眠。
她知道葉晚也沒有睡。
“三舅走得很突然,在小除夕的前一天。”她開口的時候,被窩裡已經不那麼冷了。
葉晚沒有出聲,只是伸出手抱住她的腰,給了她更多的溫度。
白恬睜著眼,大腦裡滿是回憶中陳舊斑駁的畫面,聲音卻異常平靜。
“那天我沒在醫院,接到電話回去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他走了,連句話都沒給我。”
她頓了頓,吐出一口熱氣,吸進冰冷的空氣,才繼續道:“大舅當天晚上就來了醫院,簽字,辦葬禮,還有我的監護權手續。”
“那個時候我才知道,三舅早就寫了信給他,如果我以後沒人管了,拜託他幫忙照顧我直到成年。”
葉晚緊了緊手臂,沉默地聽著自己不曾參與過的,她的過往。
白恬說起這些事時,已經不太記得那時候的感覺了,原來忘記真的是很容易的事情。
她突然翻了個身,面對著葉晚,慢慢靠進了對方的懷裡,汲取更多的安定感。
“三舅出車禍之前,我們老是因為我的成績吵架,他一定要我考好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