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晚為了老泥鰍這個局,早就把他的背景和習性摸了個透徹。這個沒少幹違法亂紀之事的男人,其實是個膽小謹慎的人,否則也不會到今天都還一事無成。更何況,他只是來找個人,目標還是個未成年小姑娘,為什麼要帶一把瑞士軍刀?
那兇器會是莊仁自己的嗎?
這一點很好證實,葉晚和白恬回到了賀曉芸的那間屋子裡,小姑娘正坐在椅子上發呆,她一身血汙都沒來得及清理,走到街上能嚇得路人打急救電話。
現在,她們要琢磨的是怎麼說服她跟著白恬回家。
但沒想到,白恬剛一開口,賀曉芸就點了點頭,沒有半點意見。
葉晚很快明白了緣由,同時又覺得這個孩子識時務到令人心生嘆息,她走到賀曉芸面前,彎下腰對沉默不語的女孩說:“你放心,明天我會好好安置他的,到時候你跟著白老師一起來。”
賀曉芸那雙眼睛終於正視了她一眼,葉晚突然發現,這眼睛的顏色和自己有點像。
她下意識地抬起手,在賀曉芸肩上拍了拍,然後直起身,看著白恬準備帶她出去,才像是突然想起來一樣問:“對了,現場沒有找到兇器,你對那把刀有印象嗎?”
賀曉芸轉過身,仔細想了想,才開口:“不知道,我當時跑了,回來才看到他被刺傷了。”
葉晚隨意地點點頭,像是本來就只是心血來潮問一問而已。
賀曉芸轉過身,跟著白恬走出了屋子,葉晚找了人送她們,因為接下來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葉晚到達案發現場的時候,衛錚已經在了。
青年穿著鞋套蹲在牆邊,葉晚穿過這條只能一人行走的過道,走到他身後,站在範圍外面看了一會兒,才問:“怎麼樣?”
衛錚手上戴著白色的橡膠手套,將排水口邊緣翻了翻,然後道:“沒辦法完全處理掉,但七八成可以。”
葉晚嘆了口氣,本也沒有抱完美銷燬的期望,點頭道:“就這樣吧,交給你了。”
衛錚站起身來,抱起了一旁的塑膠桶,他擰蓋子之前,突然問了一句:“如果莊仁死了,你這樣就等於放跑了殺人兇手,葉律師覺得沒問題嗎?”
葉晚突然十分專注地看著他,認真地回答:“首先,我對韓文芳有把握,她這個人愛惜招牌,醫不好的人早就給我扔出來了。”
青年一言不發地聽著,手中慢慢擰開了白色塑膠桶的瓶蓋,這一桶有足足三升,蓋子開啟後,空氣中驟然多出了一股濃濃的刺鼻氣味。
“其次,”葉晚看著他彎腰在乾涸的血跡上倒出塑膠桶裡的液體,繼續道:“要是老泥鰍現在被抓了,後果可就不是死一個人那麼簡單了。”
他們謀劃已久的計劃將會夭折在這裡,付出的心血與時間都將煙消雲散,就算可以重來,他們這輩子又能經得起幾次重來?
青年背對著她,有條不紊地倒著液體,聞到那刺鼻氣味也面不改色,甚至有一絲似有似無的笑意在嘴角。
成年後的葉晚,到底是和年少時那個衝動又滿腹正義感的女孩不一樣了。
她開始懂得為大局考慮。
他有一些欣慰,也有一些遺憾。
葉晚看著他的背影,垂下眼,隨口說了一句:“收尾交給你了,我去跟馬原碰個面。”
便轉身離開了。
衛錚倒完了一整桶液體,然後開啟揹包拿出工具,開始仔仔細細地清理現場痕跡。
要做到銷燬大量血跡,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如非必要,葉晚會盡可能減少與其他組員的碰面,尤其是技術型人員,對於小組來說非常寶貴,必須以保護他們的身份和安全為行動的第一前提。
但是,今天是個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