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還是來了。
不比夏雨聲勢浩大,卻夾在秋風中,讓人有了寒冬的錯覺。
白恬一步一步往前走著,雨水打溼了外套,快要將她整個人淹沒。
有一道目光在身後注視著她,白恬告訴自己:不要回頭。
就給他最決絕的背影,他才好恨得徹底一點。
上山容易下山難。
白恬在修整過的山路上也走得步履蹣跚,她不斷擦著臉,雨卻流不乾淨。
風越來越大,吹得山上的樹林泛起綠浪。
白恬覺得渾身都開始發冷,她沿著山路往前走,也不管盡頭在哪裡,只拼命往前走,好像這樣就能把身後的一切都拋下。
山上的人還站著,指尖的血液已經凝固成了一團發黑的紅。
雨水從遮陽篷邊沿往下落,又被風吹進來,打在臉上。葉黎抬起手,摸了摸臉上的冰涼,終於是收回了已經什麼也看不見的目光。
她在最後這句話的前面,加了一個簡簡單單的“從”字。
就輕而易舉將葉黎心存的僥倖給澆滅了個乾淨。
他總是記得,當他第一次鼓起勇氣牽起她的手時,短髮女孩給出的反應。
像極了不懂□□的小姑娘該有的羞澀與無措。
於是葉黎就理所當然地認為,他是她的第一個男友,在“喜歡人”這件事上,他們都是新手。
那麼再小心翼翼的珍視與呵護都變得順理成章,葉黎從不羨慕一般情侶間無時無刻的曖昧與親密,因為他擁有的是世間唯一的寶物。
一顰一笑,一個抬頭和一個目光,都讓他甘願付出一切的,他最愛的人。
葉黎從一個只能遠遠觀望的路人,到能夠牽起她的手,期間所花時間與精力,外人難以感受。
可他不在乎。
白恬與他之間的距離,他已經跨過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葉黎有足夠的耐心和信心。
他以為,總有一天他會跨過最後一步,走到她面前,真正地擁抱她。
為此就算再多的等待也值得。
可原來,他們之間的距離不是他努力就可以跨過的。
真正橫在他和她之間的,只是一句——她不愛他。
天色暗沉時,青年淋著一身雨回來了。
一行人已經在收拾東西準備返程,老陳見他一個人回來,忙走過來問:“我正要去找你們,弟妹呢?”
收拾完東西出來的周紫函看見他,有一點不太好的感覺,正要拉住沒眼力見的老陳。
葉黎卻已經抬起頭,語氣平淡地回答:“她走了。”
這場雨下得突然,在外面奔波一天的葉晚也難以倖免,淋了個半溼。
這讓她早上的好心情蕩然無存。
一邊梳理著溼透的髮梢,一邊走出電梯,葉晚伸手進包裡摸鑰匙,還未抬頭看就察覺到了什麼。
她頓住腳步,抬眼看向自己家門口。
有人坐靠在門口的牆角,一身溼透,雨水從她身上慢慢往下落,打溼了一片地磚。
她聽見聲音,側過頭來,望著葉晚。
看清葉晚的臉之後,白恬笑了笑,輕聲道:“你回來啦?我等你好久了。”
葉晚這才醒過神,她拿出鑰匙,快步走到門前,蹲下身摸了摸她的臉。
“怎麼淋了一身?要感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