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窗外毫無預兆地傳來了汽車的鳴笛聲,葉成澤立刻鬆開了她的手,大步走到窗前往下看了一眼。下一秒,他轉身回到書桌後面,飛速開啟了上鎖的櫃子,將一個u盤拿出來回到葉晚面前。
“帶著這個和機票從後門走,立刻!”
葉晚的大腦不合時宜地卡了一下,她遲鈍地看著葉成澤將東西都塞在自己手裡,然後在她耳邊語速飛快地說著什麼。
但她好像一個字也沒聽清楚。
大門的門鈴聲突兀地響起,前所未有的刺耳。
葉晚終於清醒過來,一把接過東西藏進衛衣裡,然後轉身跑出了書房。
家裡空蕩蕩的,她暢通無阻地跑到了後門,在開啟門那一瞬間,像是心有所感,葉晚突然回頭看了一眼。
葉成澤站在二樓的扶手邊,穿戴齊整,連頭髮也打理得一絲不苟。
他神色平靜地往下走著,門鈴聲急促的頻率彷彿干擾不到他分毫。
葉晚站在後門前,身後是開啟的門,只要邁一步就能離開。
她看著走到大門前的人,他卻自始自終沒有看過來一眼。
葉晚垂下頭,拉起帽子遮住自己,轉回身跑了出去。
後門關上的那一秒,葉成澤開啟了大門。
這是葉晚最後一次和葉成澤面對面交談。
那天之後,本該漫長的審訊、取證、開庭、宣判等等一切,都悄無聲息又迅速地一錘定音。
七中上任了新校長,學校給了個不痛不癢的說法,便揭過了這件事。
無人關心與自己沒有關聯的人,連徹底不再來學校的葉晚也逐漸被人遺忘,反正她本來就很少來學校,大家早已習慣。
當有訊息說她已經自己退學時,七中的人都再也聯絡不上她。
有人說她搬家了,有人說她出國了,眾說紛紜,真假難辨。
高二結束,高三到來,這一屆的學生們便滿腦子只剩下一件事。這件事關係到他們的未來,是他們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個關卡。
但某些人的人生,有了比這更艱險的關卡。
葉晚選擇走上母親走過的這條路,憑藉的是她比常人都要強大的內心和頭腦。
人活在世,必然有渴求。
葉晚是那個幸運的一份子,因為她這二十六年的人生裡,幾乎沒有吃過貪心的虧。
她太理智,太懂如何自控。
所以直到今天她也不曾動搖過自己的心,這顆心堅如磐石,一直穩穩當當地朝著她選定的路往前走。
她本以為自己會就這麼走下去,不知明天和意外哪一個先到來,不知活過了今晚還有沒有明晚。
直到她兜兜轉轉,在九年後再次見到白恬。
只一個照面,就夠葉晚咒罵老天整整一年。
因為她討厭打亂自己軌跡的任何意外,她不喜歡事情超出自己掌控的失控感,她也不想接受這場滑稽可笑的重逢。
但最讓葉晚厭惡的,是死不悔改,再次被吸引的自己。
要接受自己的貪心,並不那麼容易。
這是認知自我卑劣的一個過程,葉晚不太有經驗。
她可以對白恬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勸說對方的那些言辭裡,每一個都凜然大義。
可實際上,被一個擁抱和親吻擊潰的,正是冷靜又理智的她自己。
女人是不是在陷入愛情之後,就很容易變得戀愛腦?
葉晚在那之後,也想過這個問題。
她引以為傲的自控力,在面對白恬時,竟然輕而易舉地分崩離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