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恬是真的累,但葉晚的沉默與累無關。
她很緊張。白恬不用側頭去看都感受到了這種情緒。
用“近鄉情怯”可能不太恰當,但葉晚的確是離目的地越近,越沉默,全程一動不動地坐在後座上。
白恬低下頭把手機開機,迅速給三舅又發了一條資訊報平安,接著立刻關機。
從上火車開始,每隔兩小時白恬都會發一條訊息回去。她知道自己這麼做也不能讓三舅的擔驚受怕少一點,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箭,要打要罵等她回去後再說。
計程車終於在一個老舊的筒子樓大門前停下,葉晚回過神來,抬頭看向面前的房子,神色隱藏在帽簷下。
白恬趕緊付了打車費,然後等著葉晚。許久之後,葉晚才伸出手推開了車門走下車。
她打量著這個又髒又舊的地方,抿了抿嘴,埋著頭掏出那張紙又看了一眼。
白恬跟在她後面,也不著痕跡地看了一圈周圍的環境,忍不住皺了皺眉。
這個地方,看起來不像是還有人在這裡住著。
計程車早已揚長而去,白恬連個問的人也沒有,只能看著葉晚等她的決定。
很久之後,葉晚率先邁開步子走了進去,白恬連忙跟上。
穿過狹隘的過道,按照紙上的地址找了許久,兩人拐了個彎上了右邊的第三棟樓。
樓道里裝著感應燈,但已經失靈了,一會兒亮一會兒不亮,在寂靜的深夜裡顯得有些詭異。
白恬走上前挽住葉晚的手臂,對方頓了頓,卻什麼也沒說。兩個人順著樓梯走上了三樓,左右看了看,終於找到了準確的門牌號。
葉晚站在鏽跡斑斑的鐵門外,沉默著看了一會兒,然後伸出手敲了敲門。
白恬屏住呼吸在一旁看著。
門內沒有動靜,葉晚敲了半晌,也遲遲不見有人來開門。
氣氛越來越凝重,白恬看著葉晚的神色,最後乾脆也伸出手來跟她一起敲門。沉悶的聲響迴盪在空曠的黑夜裡,過道上不見一絲光亮。
不知過了多久,依然是無人開門。
白恬忍不住道:“也許是搬家了吧?這裡看起來已經沒人住了。”
葉晚沒有回答,還在繼續敲著門。
“……葉晚。”白恬看著她,斟酌著語氣叫了一聲。
孜孜不倦的動作終於停了下來。
“葉晚,時間太晚了,我們先找個地方住下,明天再來看吧。”
時間已經過了凌晨12點,再繼續呆下去對她們來說太危險了。
白恬拉住葉晚的手,發現對方沒有抵抗,便轉身拉著她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生滿鐵鏽的門內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咔噠”聲,接著一道女聲傳出來:“是晚晚嗎?”
葉晚猛地回頭,她從白恬的手中掙脫開來,然後迅速上前幾步,邊敲門邊道:“媽,是我!你在裡面嗎?”
鐵門後的木門被開啟,穿著一身睡衣的人走出來,看見葉晚後便連忙開了鐵門。
葉晚衝過去抱住她,幾秒後又退開來仔仔細細地看了她一圈,發現她沒什麼異常後才有些著急地問:“這幾天你為什麼電話都打不通?你到底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女人拍了拍她的肩,深吸了口氣,看向白恬。她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向白恬招招手,回答道:“都先進來吧。”
白恬坐在沙發上,捧著一杯熱牛奶,安靜地聽著母女倆的敘舊。
在屋內的昏黃燈光下,白恬總算看清了女人的模樣。
果然,是當初在餐廳裡見過的那位。
此時此刻她一身睡衣,素面朝天,沒了那時候渾身上下的精緻,反倒是看著跟葉晚更相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