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錚拿過菸灰缸,抖了抖菸灰,聽著那邊繼續說著,下一秒,他突然站起身來。
陽臺窗邊的窗簾微掩著,露出一點縫隙,月光從外面透進來些許,灑在水泥地上。
衛錚悄無聲息地走到窗邊,側著身從縫隙中看向窗外。
對面樓的一戶人家不知何時亮起了燈,隱約有人影在屋內晃動。
衛錚屏住呼吸,叼著煙站在原地許久,一旁的八哥也非常乖巧地看著他,沒有出聲。
他笑了下,伸出手指在八哥的腦袋上摸了摸,然後收回視線,走回沙發邊上。
手機對面的人還在滔滔不絕,衛錚卻有點不耐煩了起來,他輕咳了一聲,拿下煙,開口道:“葉晚的性格,不是你跟我想管就能管的。”
“她鐵了心要走這條路,你想阻止她,除非給她一槍。”
大概是聽出了衛錚心情不太好,對面的人只能暫且作罷。
那人最後叮囑道:“你剛出來,那邊的人還在盯,最近不要再跟葉晚碰面。”
接著便掛了電話。
衛錚一把將手機扔到沙發上,又深吸一口煙,然後掐滅扔進菸灰缸裡。
他脫下身上的黑色背心,走進浴室裡擰開水龍頭衝了個澡。浴室很小,卻有一面很大的鏡子,衛錚站在鏡子前,擦掉上面的水霧。
他看著鏡子裡那一身的坑坑窪窪,抬手摸了摸左胸口的一道刀疤。
這傷口一眼就能看出有多深,稍有不慎,便能致命。
少女哭著喊他名字的模樣在腦海裡一閃而過,衛錚收回視線,埋頭穿上了衣服。
這一夜,白恬始終合不上眼。
她知道,只要一閉上眼睛入睡,糾纏她多年的噩夢就會再次找上她。
那觸目驚心的紅,在腥臭的黑夜裡張牙舞爪地凝成怪物,伸出長長的爪子扼住了白恬的咽喉。
無論她怎麼掙扎,都逃脫不開。
白恬抱著枕頭,在床上坐了一夜。
天亮之後,電子鬧鐘準時響起,將她拉回現實裡。
白恬麻木地爬下床,換衣服洗漱,又走進廚房開啟冰箱,準備做早餐。
找了許久沒在冰箱裡看見牛奶,白恬後知後覺地想起,今天是週六,她只定了工作日的牛奶。
拿出冰箱裡的白吐司放進微波爐,將就著解決了早飯問題之後,白恬坐在沙發上看新聞。
牆上的時間一圈又一圈轉過,她望著電視螢幕出神,再一次回過神時,已是烈陽高照。
最後,白恬還是開啟門走出來,按下了對面的門鈴。
葉晚坐在沙發上,看著對面臉色不太好的人,卻已經知道她找自己為了什麼。
於是她率先打破沉默,開口道:“一週前出獄的。”
白恬抬起頭,看了她許久,才慢慢道:“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縮在沙發上的人轉開頭,想了想,打算說什麼,卻先嘆了口氣。
“白恬。”葉晚叫著她的名字,語氣一如當年。
“八年了,把它忘了吧。你這樣只是在跟自己過不去,何必呢?”
白恬看著她,眼裡的東西一點點冷下去,她似乎花了很長時間在找說話的力氣,但開口時還是氣若游絲:“忘了?”
她那雙眼睛裡洩漏出一點悲哀,看著葉晚的表情甚至是難以理解。
“你為什麼還可以這麼若無其事,我真的不懂。”
白恬的眼角一點點紅起來,眼底似乎有水光閃過,葉晚撇開頭,不再去看。
“是誰讓他平白無故遭受了八年的牢獄之災,把他的人生給毀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