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眼噙淚花,搖了搖頭。
藍思初抱緊他的脖頸,將他脆弱的頭放到他的臂彎中, 狠狠地瞪了武澈白一眼,滿眼的生人勿近。
若是以前, 武澈白倒是會好聲好氣地問伶月怎麼了,還會體諒地想,興許是伶月多話,現在憋悶著難受呢。
可是現在,心緒大變的他看什麼都像是在譏諷他,不免勃然大怒,跨步上前,將伶月的後領子揪起,硬生生地把他從藍思初的後脖頸中抽了出來,啪的一聲,就給了伶月一個耳光。
難聽的話語順著他的喉間流出,他近乎是下意識地冷冽起目光,低吼道:「你也認為我武家落魄,我管不得你了是不是?」
又急又快的一巴掌扇去,把伶月扇得感到眼冒金星,臉頰瞬間腫脹了起來,近乎是下意識地,他就改蹲為跪,砰的一聲,跪倒在了地上。
喉間慢慢閃過血腥氣,他默默嚥下血水,直接斂下眸子,垂下頭去。
那一刻,他只感到喉間發緊,乾澀到像吃了鐵鏽一般。
無論何時,他永遠怕面前的人,武澈白春風和煦,他就跟著笑意粲然,武澈白若是隨意打了他,他也不敢躲。
武澈白從沒把他當成獨立的人看,這一事實不斷刺激著他薄弱涼透的內心,使之沁出血水,他緊抿著唇,不發一言。
事發突然,眾人皆是一怔,藍思初離得最近,直接生了氣,怒吼著推開武澈白,小拳砸著他的腿部,氣到直大喘氣。
而武澈白本人也沒想到自己竟會對伶月動了手,不免怔怔了好久,嘴唇煞白,語無倫次地道:「伶兒,我對不起,我沒想對你動手,我」
他只是,太怕失去伶月而已了啊。他可以沒有錦上添花的藍沐秋,但不能沒有朝夕相伴的伶月,他只是太怕
一覺醒來,什麼都沒了,連伶月也不要他了。
話沒說完,他的身軀已經被雲念初暴怒著推了開,強制讓他離遠伶月,他才怔怔地被推到牆角,蹲著撫著頭,唉聲嘆氣。
藍沐秋蹙眉冷笑道:「你往日自居大丈夫,難道你所說的男子的擔當就是這樣嗎?」
武澈白不發一言,只默然紅了眼眶,將拳頭攥緊,抵在唇上,防止自己抽噎出聲。
伶月默然不語,只默默染紅了深褐色的眼眸,然後他站起身來,走到牆角邊被陰影遮住的武澈白旁,然後筆直地跪下,拼命努力咬字清晰,卻仍是含糊不清地道:「將軍管得了。」
無論武家落沒落魄,將軍都管得了我,他在心裡默默補充道。
武澈白撫著他乾枯蠟硬的髮絲,將手臂整個抵住臉頰,哽咽道:「伶兒,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
藍沐秋和雲念初見此,互換了個眼神,然後就毅然決然地抱起還想繼續揍武澈白的藍思初,立馬跑出了門去,還貼心地給他二人掛上了門。
屋內,武澈白和伶月久久無言,過了許久,武澈白才將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撫上了他的脖頸,紅唇微啟,欲說又沉寂下來。
伶月順著他手指間的力道,才敢微微抬頭,見到他如玉般儒雅清雋的臉龐,又立刻紅了臉,偏過頭去。
武澈白嚥了下喉間泛起痛楚,看著他良久的靜默,似是明白了什麼,隨後又偏過頭去,又抬起眼眸,所有奇異的、難以啟齒的脆弱如山洪般爆發。
如果伶月真的走了的話,他就什麼都沒了。
這種心慌,讓他難以承受,以至於忘記了哭泣,忘記了心慌,只將唇遞了過去,親吻了伶月因染了絲絲血液而泛紅的朱唇。
那唇那麼滾燙,那麼柔軟,那麼美好如果伶月要了他的話,就不會再離開他了吧?
昔日不染塵世艷俗的武澈白將軍,竟為了留下一個男人,而甘願獻身,這條資訊在他心中不斷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