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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顫抖的手摸到了自己的臉,然後碰到了那一隻動來動去的眼球,不可置信地抬起頭:“我——”
然後,她看到了旁邊的師弟師妹們。
他們面面相覷,用自己僅剩的那隻魔眼凝視著曾經的同門。
“你——”
半晌,最前面的少女轉過頭來,嘴唇動了動,“你為何——你明明能救我們——”
她的話語聲淡淡的,並沒有激烈的指責,反倒像是自言自語。
他們果然和那些低等魔族不同,不僅記得先前發生的事,還能正常與人交流。
韓曜不為所動地道:“我可以救你們一次,也可以救你們兩次三次——然而我不知道怎麼將你們送出去。”
言下之意是,他總不能永遠保護他們,類似的事總會發生。
其實方才他就隱隱約約感覺到,這個女子不同於其他目魔,如果這些修士被骷髏們撕碎,或是被一般的目魔殺死,要麼徹底死掉,要麼變成沒有腦子的低等魔族。
然而若是被她改變——興許會有所不同。
韓曜說不清這種直覺來源於何處,他能在這女人身上感受到更多的力量。
但他懶得解釋,這些修士如何想他也不重要。
有的人或許天生或許出於什麼緣故,總是願意去幫助別人。
就像蘇旭。
但他不是。
韓曜很清楚,自己在內心深處,漠視著生死和這些等同於生死的改變。
許多魔族混沌痴愚,只憑本能行事,生死無差。
人族和妖族壽命有限,除了極少數觸碰到大道之人,其餘的活著每一日都更接近死亡。
死是一件很可怕的事麼?
他自己不恐懼死亡,也不認為別人的死亡是可怖之事。
他自己不覺得魔族醜陋可憎,也沒覺得變成魔族是生不如死之事。
然而,這一切總會有個矛盾的例外。
譬如說蘇旭。
倘若她死了呢?他是否會覺得痛苦,因為自己再也無法見到她?
倘若她變成了低等魔族呢?他是否會覺得惋惜,因為她再不能與他說話嗆聲?
韓曜發現,自己所有堅定不移的想法,在與那個人相關時,都會不可避免地產生一些懷疑和糾結。
事實上,也正是因為她的存在,他才開始思考一些曾經他以為毫無意義的事。
……
萬翼天宮。
蘇旭還在九重殿裡,與大妖們一同圍觀魔修留下的“遺骸”。
最初她以為這也許是某種力量的結晶,後來她意識到這可能是一個魔物,是那魔修“進化”而成的魔物。
她將自己的懷疑全都講了出來,“倘若我們來捋一下整個故事,韓芸娘被闇魔教徒誘拐然後也變成了魔修,他們透過某種祭獻儀式、或是誰知道怎麼回事令她懷孕——這件事應當還有別的魔修知道,然後玄火教的人得到訊息,抓了一個闇魔教徒,也就是這個老頭子。”
莪山君摸著下巴贊同道:“他們想從另一個魔修嘴裡問出機密並不容易,興許花費了不少年——你那師弟幾歲了?”
蘇旭想了想,“十五或是十六吧?我不知道他幾月生的。”
大家都知道他們關係絕對稱不上親近,也沒人投來譴責的目光。
“反正,興許過了十四五年,他們打探到了一些事,那姓廖的玄火教魔修,也就是讓韓二狗進萬仙宗的人,才前往紅葉鎮去抓韓芸娘——這只是一種可能。”
蘇旭不太確定地道。
其他人正聽得點頭,似乎大家都覺得有些道理。
危山君聞言沉吟一聲,“另一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