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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旭大致也能猜到對方在想什麼,但她依然決定在這裡多停半日,至少等到姓張的將騙來的錢還回去。
她離開了張府。
紅裙少女在悽清夜色裡漫步,踩著破碎的月光,掠過小鎮上高低錯落的屋脊。
“大師姐。”
餘光里人影一閃。
蘇旭正站在客棧樓頂仰望月色。
她轉過頭,有人蹲在屋頂另一邊翹起的飛簷上,笑眯眯地低頭看過來。
那人有一頭漆黑濃密的鬈髮、高束腦後成馬尾狀,竟是個生得極為俊俏的青年。
他鼻樑高挺,星目含光,笑起來又露出一對略尖的虎牙,縱然穿了一身黑衣也不減蓬勃朝氣,
“收到你的傳訊就趕來了,我先前可是在大荒呢。”
話音落下,樓邊樹下浮現出另一道人影。
那人身姿筆挺地站著,也隨意披了件黑袍,且大敞著懷,手中握著一把六尺長的寬刃大斬刀,刀刃扛在肩上,刀上繚繞著詭譎的灰霧。
“大師姐與那三個散修……那時你究竟想問什麼呢。”
他有一頭短而支稜亂翹的白髮,臉上戴著雕紋繁複的金屬護面,眼眸被完全遮蓋,只露出線條分明的下半張臉。
這人安安靜靜地立著,腳邊竟落了一地焦黃枯萎的樹葉。
那棵枝繁葉茂的槐樹,彷彿一夜間在秋風裡凋零,再沒有半點兒生機。
而此時正值盛夏,稍遠處的樹木花草都一派葳蕤蕃盛。
蘇旭見怪不怪地道:“我在想,假如我離開萬仙宗,又不去大荒,還能做些什麼,可惜,我不可能像他們一樣。”
說完她落在地上,扎馬尾的青年也一併跳了下來。
後者無所謂地道:“管他什麼規矩呢,被八派通緝追殺又如何,我們不照樣活得好好的?”
“上回你給我寫信,還說你在山裡遇到不順心的事,就安慰自己,日後當上首座,煩心事更多,故此你都忍了下來。”
扛著刀的白髮青年抿起薄唇,手腕一轉,兵刃化作萬千光點隱去。
“如今大師姐竟會有這種念頭,可見謝無涯負你——”
“別,別這麼說。”
蘇旭連忙打斷他,“我聽著瘮得慌,我已想明白了,當年本是他要收我,我可從沒求著他,而且我也燒了他的房子,如今誰也不欠誰,別說得像是他移情別戀看上韓二狗。”
等等,移情別戀?
她這麼想著,忍不住一股惡寒。
“他就算真看上姓韓的,那最多也是——對不住他死去的老婆而已,無論如何,都和我沒關係。”
蘇旭不想再說這些不愉快的事了。
她向著兩人張開手臂,“來,七師弟先抱一個。”
當年,她在死人堆裡將他們提溜出來。
不似其他師弟師妹,他們尚且年幼,從讀書到修煉,幾乎是她一手拉扯養大。
白髮青年毫不猶豫地踏前兩步,伸手將人抱住,只是兩人身高差鮮明,這動作更像是將她擁入懷裡。
不似情人間久別重逢的纏綿,他們的擁抱極為用力,卻很是短暫乾脆,幾乎也是一觸即分。
緊接著,另一個人也閃了過來。
他低頭抱住稍矮的紅裙少女,埋首在後者頸窩,聲音含糊地說道:“大師姐不如去大荒闖蕩,幹一番事業,你比那些妖王又差到哪裡去呢。”
次日清晨, 張大善人的鋪子裡就校對好了賬目,他依言將賠償還給了鎮上的居民們。
棠王鎮上流傳了各種昨夜的故事,有人信誓旦旦地說自己親眼目睹神仙大戰,還有人手舞足蹈說那神仙如何斬殺惡靈, 又有人說那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