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大多數情況下都以禮儀之邦自居,向各國使臣展現出的也是天朝上國的姿態,但大炎在本質上其實還是數千年前那個以武力獲得瞭如今這天廣袤國土的國家。
皇室早已不再人人習武,但這個國家尚武的核心從未改變。在這方面,哪怕是大夏也都甘拜下風。
西方世界的威脅、塞外遊牧民族的騷擾、境內匪盜的騷動、不時會因為某些原因而誕生的叛軍......雖然是整個東方都由衷羨慕的盛世,但大炎其實幾乎無時無刻都處於戰爭狀態。
有無數的年輕人投身軍旅,想要在戰場上搏一個功名,成就一番事業;很多人都覺得,在廝殺場上幹掉幾個陌生人,遠比寒窗苦讀參加科考要容易得多。
畢竟,大炎目前的五位公爵裡,有三位都是軍旅出身。
其中,以魯國公程仲謀最受年輕人們的追捧。
在大炎,以軍功獲封的爵位不能世襲,也許作為貴族的父親能給孩子在軍隊中帶來些許便利,但真正決定他孩子,甚至他的家族未來的,還是他孩子本人的才幹。
每次遇到需要出兵的情況,朝中武官都爭著要領兵,或是爭著推薦某個人領兵,原因正在於此。
而程仲謀,他也是出身於武官世家,但到他這一代時,家族已經從最初的破虜侯落寞到了他爹所擔任的城防指揮使,而且還是邊境一座不算重要更不算繁華的小城的城防指揮使。
從統領萬軍征戰一方的侯爵,淪落到一座小城的城防負責人,甚至還要受制於城中的最高長官,在朝廷內更是除了記載於名冊的一個名字外,無人知曉。
沒有任何的靠山,也沒有能夠起到多大作用的人脈,甚至沒有可以用於“上下打點”的多餘家財,程仲謀就從一個普普通通,戰場上可能第一個被敵人射死的小卒做起。
然後,一路打拼成了今天的魯國公。
他性格很是剛直,幾乎不和文武同僚們有任何公事以外的交集,是朝中極少數身居高位卻完全沒有“結黨”跡象、也完全沒有所謂“派系”的人之一。
曾有一名校尉打聽到他喜歡寶刀寶劍,專程蒐羅了十數柄名劍送到他府上想要攀關係,結果就被他扭送到了按察司,要求以“行賄軍中高層”的罪名法辦。
按察司最開始覺得這多少也是官場上的人之常情沒必要如此嚴肅,打算和稀泥,結果差點就讓他一紙訴狀直接將那名校尉和打算和稀泥的按察司官員一起告上朝廷。
最後是刑部尚書和大理寺卿共同出面調和,將那名校尉謫戍南方深山,和稀泥的按察司吏員罰俸一年,這事才終於沒鬧到朝堂上。
朝中幾乎沒人想和他有所交集,擅長官場政治的文官們更是拿這個“粗莽武夫”沒辦法,但卻又都不得不承認他作為軍事家的才能,以及處事上的公正。
同時因為他自己也是士卒出身,很能體諒底層士兵,脾氣雖然暴躁,卻從未有過虐待士卒的負面傳聞。
因此,他在大炎軍中的威信相當高,有不少年輕將校唯他馬首是瞻。
至於他,對於這些追捧則是一如既往的公事公辦,把分寸拿捏得很好。
而在朝堂上,他的話也很少,每次上朝都只是安安靜靜地在那站著,皇帝有問題要他回答,他就回答;皇帝沒叫到他,那就算其他人吵翻天了,他也完全不在乎。
雖說已經年逾六十,但身形依舊挺拔,每次早朝都是最先到殿外的人之一。
說實話,對於這樣一個人,姬世恢很能相信他也是麒麟黨的人,他甚至一度打算把程仲謀拉入自己對抗麒麟黨的陣營裡。
但難以置信歸難以置信,姬世恢不會讓這點私情影響自己的判斷——這些年自己拔掉多少麒麟黨的官員了?其中又有多少人本來是人人稱讚其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