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敲響,蘇斂偏頭朝著自己靠了過來,吻上唇角。
他覺得自己的心跳好吵,吵到要蓋過四周的喧囂。
第四十圈。
狹小的出租房裡,蘇斂擠在小廚房搗鼓著什麼。他踱步過去,從背後抱住人,抵著肩頭開口:在做什麼?
新研發的養生粥,這次味道肯定不錯。蘇斂沒回頭,任憑人抱著,手上動作不停。
他看到自己在笑,眼底都是寵溺:反正你做的,我都喜歡。
第五十圈。
周遭都是一片純白,呼吸減緩,每一分空氣都很艱難地鑽進鼻腔。
手上纏著各種儀器,蘇斂靠在病床的另一邊,拿著刀削著蘋果。
他強撐著笑意,看向自己:池哥,我今天去拜佛的時候,碰上了大師,求來了一個平安符。據說很靈,你記得天天戴著。
明知道都是無謂的掙扎,自己很艱難地出聲,嗓音沙啞說了一聲好。
第六十圈。
已經沒辦法再呼吸,每一口都牽扯著五臟六腑劇烈地疼痛。他看到自己那張蒼白的臉,和瘦削的手背。
蘇斂哭著抓著他的手,哽咽出聲:你再撐一下,求你再撐一下好不好?
對不起,我食言了,蘇蘇,忘了我吧。
他心臟疼得厲害,為自己的言而無信,也為自己的無能為力。
黑暗之中,傳來蘇斂的聲音:說好要在一起一輩子的,我不忘,我這輩子都不會忘。
從此陰陽相隔,一個在人間裡,一個在黃泉下。
手上的指標啪嗒一聲,從中間斷裂成了兩半。
池妄緩緩閉上眼,無數的回憶交織著鑽進腦海,從片段逐漸連線成畫面,甜蜜的,煎熬的,青澀的,吵鬧的,像是一部很久遠的電影,在霎那間快速播完了他和蘇斂前世的所有記憶。
原來,他和蘇斂,曾經真的那麼相愛。
原來,自己在初次見面的時候,就已經一見鍾情。
此時此刻,他終於完完整整擁有了蘇斂的過去,現在和未來。
蘇斂張皇失措,緩慢扶著地上大口喘息的人,低聲問:池哥,還好嗎?
我們好像成功回來了。池妄白得厲害,幾乎是毫無血色,他艱難出聲,蘇蘇,是不是成功了?
嗯,現在是六月二十一號凌晨。蘇斂亮出手機上的日期,給他檢視時間。
六月二十一,夏至。
池妄長長鬆了口氣,後背起了一層薄汗,渾身都沒了力氣。
他張開手臂癱在地上,仰頭看著夜色,今晚月色清明。經歷了劫後餘生,卻仍然覺得心裡難受得厲害。
蘇斂指尖抓著池妄的手不放,滿臉都是慌張:你哪裡不舒服?疼不疼?
沒什麼,不是很疼。池妄違心說,又瞥了一眼手心裡的手錶,指標斷了。
斷了就斷了,反正希望以後永遠也用不上。蘇斂心疼地看著他額頭上的汗,把額前的碎髮打得潮溼,需要去醫院嗎?
他緩慢搖了搖頭,控制著自己的表情。抬手捂住心臟,感覺紊亂的頻率逐漸變得平和,一點一點恢復到正常的心跳。
只是明明已經結束了穿越,為什麼,他仍然覺得心疼。
池妄看不清蘇斂的表情,喃喃出聲:蘇蘇,我們曾經相愛了1764天。你愛我的樣子,我仍然記得。
那些記憶不是來自未來嗎?蘇斂有些愣神,不確定道,你真的都記得?
池妄微微點頭,看著眼前的少年,很多話堵在嘴邊,不知道該說哪一句。
心裡酸澀得厲害,他在那些記憶裡反覆自責,上輩子實在欠了蘇斂太多太多。
欠他一場轟轟烈烈的婚禮,欠他長情的陪伴歲月,欠他照顧一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