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記性了?李國慶沒有回頭,淡淡反問道。
池妄重重嗯了一聲,邁開步子,大步衝進漫天大雨裡。
蘇斂正頂著雨跑步,察覺到落雨驟然停住。仰頭看見頭頂蓋了件藍白相間的校服,把大雨隔出一方天地。
他側頭看向池妄,雨水順著下頜角滴滴答答往下淌,連帶把他的睫毛都沾得潮溼,薄薄的襯衫貼在面板上,欲貼未貼。
蘇斂冷了臉:你跑來幹什麼?都說了傷口不能沾水。
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池妄嬉皮笑臉:擋著呢,淋不了多少,再說了,不是要同甘同苦麼?怎麼能讓你們幫我罰跑。
又是同甘共苦,這人真的時刻心裡記著,說到做到。
蘇斂愣了一秒,視線落在有些潮溼的繃帶上,到底沒忍住罵出聲:傻逼,傷口會感染。
那我們就趕緊跑完,別墨跡。池妄雙手撐著校服掀在頭頂,邁開步子,跑道上的積水飛濺起一層層的水花。
顧安久他們倆有樣學樣,脫下外套當雨傘,一邊頂著衣服一邊在雨裡狂奔。
不知道是不是跑瘋了,突然笑出聲:這樣一起在雨裡跑步,居然他媽的還挺爽。
林衍跟著笑:你怕是沒罰夠。
妄爺,快,還剩一千。顧安久吭哧吭哧快步趕上去,四人並排。
蘇斂的左臂貼著池妄受傷的胳膊,因為雨水沾溼了T恤,還能感受到繃帶不太平整的潮溼的紋理。
他側頭看向池妄,這人把校服幾乎全都挪給了自己,大半個身子都暴露在雨中,另一邊點肩膀全溼。
池妄擔憂道:還能行嗎?
沒那麼嬌氣。蘇斂看向前方,腳步不停。
他們在雨裡大步飛奔,朝著最後一圈的終點奔跑,風和雨打在臉上,幾乎看不清前面的方向。
雖然很是狼狽,但如顧安久所說,真的很爽。
他遇見池妄的時候已經是很後來,長大成人,變得成熟懂事。
錯過了彼此最青春年少的時光,也沒有欠缺考慮的瘋過鬧過。
池妄的行為很幼稚,甚至有些莽撞,站在醫生的角度蘇斂能吐槽出三十句狠話不帶喘氣兒。
但此時此刻,他感受著旁邊的人身上持續傳來的溫度,什麼都說不出口。
少年總是肆意妄為,神采飛揚,大概永遠沒有煩心事,不用擔心明天和未來。
並肩跑步的時候,他們踩上同一片水花,好像距離十七歲的池妄,就更近了一點。
很久以後,蘇斂再回想起來這一天的場景,才明白這份退後底線的妥協,其實是沒來由的心動。
算了,懲罰結束,明天好好上課。李國慶被這群崽子折騰得不行,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他大手一揮,又把人招呼回來:趕緊回宿舍衝個澡,別感冒。
謝謝老師。顧安久隔著遠遠的距離,衝他揮了揮手。
幾人倉皇地躲進操場旁邊的過道,渾身全溼,順著小路往宿舍走。
回想到剛剛提前結束的受罰,蘇斂抬手抹掉臉上的雨水,低聲說:老李人挺好的。
顧安久點頭附和:老李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才捨不得妄爺真帶著傷口跑完。
我又不是為了苦肉計才跟你們一起。池妄笑著勾住三人的肩膀,一副君攬天下的架勢,是兄弟,就要一起享樂,一起吃苦。
心繫傷口,蘇斂側頭看了一眼他的胳膊:回去趕緊拆了繃帶,重新包紮。
池妄笑著拍了拍自己的小臂:沒事兒,我身體好,扛得住。
回了宿舍,蘇斂沒來得及換衣服,就先拎出了醫藥箱,往小桌上一放。
潮溼的繃帶被重新拆開,露出有些溼漉漉的傷口,果然還是沾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