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燁看簡沐在街燈下的側臉,安靜溫柔間光影變幻不停,透出人間煙火氣息的辛酸苦辣來。
“約了你兩次,都沒好好請你吃過飯。”鍾燁內心很愧疚,更有讓大小姐受苦的罪惡感:“別吃了,站著吃對胃不好,我們找家附近的店坐著吃。”
“沒事呀。”
簡沐舔去嘴角的飯粒,渾然不在意:“我習慣了。”
“可我記得你有胃病。”鍾燁沉下聲:“高中的時候總是見你去洗手間吐。”
“這是過去的事了……”簡沐悶悶的咬一口,不願意回想那股作嘔的反胃感覺:“還吃別的嗎?沒別的安排我先回去了。”
在她轉身的一瞬間,鍾燁不再像高中時一樣偷偷注視,而是握住了她的手腕。
嘈雜熙攘的人群中,她被抱進懷裡的小聲驚呼如雨滴落水,很快消失不見。
“別怕。”
鍾燁發現她顫得厲害,懷抱沒有鬆開,語調溫柔地說:“簡沐,你是不是有很多事沒有告訴我?”
簡沐努力調整呼吸,才掛上笑說:“沒有,就一點點小秘密。”
每個人都有秘密,要尊重,要無視,要保持距離。
可那是簡沐,明知不該問不可以,鍾燁偏偏發瘋似的想知道。
他痛苦地皺起眉,盯著她純然無害的笑臉,掙扎許久,仍然開口問:“是高中時你也偷偷喜歡我嗎?”
“你猜。”
簡沐眨了眨眼,轉頭看向賣章魚小丸子的攤位:“我想吃那個,你叫我出來的,你請客。”
觸到紅線的鐘燁立刻回神,掏出手機掃碼時發現她眼神興奮而期待,悶熱的夜風都舒爽幾分,他鬆口氣問:“你不是說要回家了。”
“你就當我叛逆期延後到了二十七歲吧。”
簡沐接過船型的紙盒,叉起一顆呼呼地吹。
木魚花因為受熱捲曲顫動,她好奇地睜大眼睛看了好一會兒說:“我以前聽同學說這個是活的,還信了,你有沒有信過?”
“沒有。”
因為鍾燁以前根本吃不起章魚燒。他有很多後知後覺的事,例如喜歡,例如……叛逆期。
叛逆就是要做不能做的事。
如果他叛逆早一些,是不是就敢告白早戀了?
“我就知道。”簡沐默默吞下章魚燒,心想自己也太幼稚了。
鍾燁現在是成功的商業精英,以前也是成熟認真的好學生,哪像她,連該做什麼都不知道。
“其實我也不想回家。”鍾燁發現她落寞地垂下眸,問:“要不要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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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逆期從來不是什麼好詞。
直到躺到酒店的床上,簡沐才懊惱地拍腦袋。如果第一次是醉酒,第二次是為了絕他的念頭,那這次又是什麼呢?
算了,都說事不過叄……
簡沐輕嘆口氣,透過磨砂的玻璃隔斷看鐘燁的側影。
哪怕只是這一抹剪影,混在滴落不停的水聲中,她也會漸漸安心。
其實她有很多秘密,以至於不知道哪個算小哪個算大。
那天鍾燁說飯糰店的店長姐姐很好看,她很吃醋,難得的零花錢買了兩個糯米飯糰,想買的漫畫沒買到,肚子也吃飽了。
她回家晚了,又不願意吃飯,也成了那個人懲罰教訓她的理由。
“和鍾燁做又沒什麼好怕的。”
簡沐輕聲安慰自己,試圖聽一首歌放鬆。
螢幕剛劃開,‘繼父’的微信訊息讓她瞳孔一震,彷彿又要發來什麼不堪的威脅照片。
這次卻只有一條文字訊息,比過去的簡單命令長很多:你母親住院了,她想你回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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