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預設兩個大男人很少在家開火,吃外食才是常態。
徐彥洹正把買來的食材往冰箱裡放,聞言動作一頓,轉過身:“不好吃嗎?”
俞心橋沒明白:“什麼?”
“我做的飯。”徐彥洹重複一遍,“不好吃嗎?”
再尋常不過的一個問題,從徐彥洹嘴裡問出來,就有種詭異感。
而且如果換做別人問,應該是有委屈的意思吧?
徐彥洹怎麼會委屈?這太離奇了。
俞心橋壓住心中可怕的猜測,儘量客觀地回答:“挺好吃的。”
四十五分鐘後開飯。
和昨天一樣簡單的兩菜一湯,沒有辣,沒有俞心橋不愛吃的胡蘿蔔洋蔥等蔬菜。
吃飯時不宜太安靜,俞心橋沒話找話地問徐彥洹怎麼會做飯,徐彥洹說:“以前也會做。”
俞心橋心說我知道啊,以前你經常自己帶飯去學校。只不過一口都沒給我嘗。
許是意識到俞心橋問的是現在,徐彥洹又說:“不忙的時候會做,忙的話還是吃外食。”
說的是婚後。倒和俞心橋想的差不多,律師忙,演奏家也忙,下午俞心橋登陸航空公司官網,發現自己回國之後到處飛,一個月至少有一半時間不在家住,想來也是聚少離多,很少有機會這樣坐在一起吃飯。
為這種過分理所當然的溫馨氣氛找到合理解釋,俞心橋暗自鬆了口氣。
天色漸暗,看似平靜的一天即將過去。
俞心橋拿著從醫院帶回來藥水和紗布,進到洗手間。
剛撕開紗布,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後,虛掩著的門被推開。
俞心橋正對著鏡子裡略顯猙獰的傷口皺眉,無暇顧及來人:“我還沒好,你去另一個洗手間吧。”
安靜片刻,站在門口的人徑直走了進來。
“我幫你換藥。”徐彥洹說。
或許是徐彥洹不由分說的態度太過自然,又或許俞心橋潛意識裡就不想看那醜陋的傷口,總之紗布被徐彥洹接了過去。
好在,俞心橋怕疼這件事,可以說是無人不知。
即便如此,徐彥洹小心翼翼的樣子也有點過了。
俞心橋和他面對面站著,視線平視能看到他紐扣解開到第二顆的衣領,隨著刻意放輕的呼吸起伏的喉結,稍一抬頭,還能看到緊繃的下頜線。
動作更是輕得像羽毛飄落,幾乎感覺不到疼,只有一點癢,可是沒法撓。
俞心橋都佩服自己,這種時候,竟然還能分心去看徐彥洹的手指,和從前一樣修長漂亮,只是虎口處多了一道暗色的疤,如同白璧微瑕。
經過斟酌覺得應該可以問,俞心橋開口:“你的手……”
“切菜的時候不小心。”
徐彥洹回答乾脆,像是早就料到他會有此一問。
俞心橋便也不再追問,只是職業病似的又看了那道疤幾眼。
世界上怎麼會有一把刀,忍心割傷他的手?
初春的夜晚寂靜又喧囂。
俞心橋靠在床頭,膝上放一本樂譜,時而敲敲指法,時而哼唱幾個小節。
他想盡快回到工作中去,說不定忙碌起來,把時間用在實處,反而有助於記憶恢復。
翻過一頁,敲門聲響起,不輕不重的三下,讓俞心橋想到那年潯城的初春,叩擊窗戶玻璃的頻率。
這回門關得嚴實,得到屋內人的允許,徐彥洹才轉動門把。
他剛洗過澡,身披一件睡袍,在暖氣開得很足的室內並不顯得冷。倒是俞心橋,思及下午換衣時的尷尬一幕,放下樂譜,行若無事地將蓋被往上拉了拉。
徐彥洹先去主臥衣帽間,不多時拿著一套睡衣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