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蛙鳴,晚風,黃土路。
陳小燁彷彿又回到了那個靜謐無聲的夜晚,兩個人躲藏在連綿不絕的葡萄架下,看著觸手可及的滿頭星斗,差一點因片刻的注視而心靈躁動的旖旎氛圍。
當時,蘇紅棉帶他去了一間幾欲坍塌的小瓦房,雖然他沒有進屋,雖然那座小瓦房後來同滿地的雜草一起葬身火海,但他還是很期待那個夜晚重現,期待蘇紅棉能再次帶他走進一間遠離濁世、貼近自然的鄉下小瓦房裡。
他們會再次旁若無人地安然注視,然後因一個妙不可言的觸碰,點燃彼此心頭的那團熊熊烈火。
想到此,陳小燁竟沒忍住,痴痴地笑了起來。
眼前突然多了一隻如新剝鮮菱般的白嫩手掌,那兩根纖長的食中二指間,夾著一疊紙巾。
“擦一擦,別掉衣服上,等會兒還得帶你見人呢。”蘇紅棉清清冷冷地說了這一句。
陳小燁趕緊伸手去取,他本想厚著臉皮藉著拿紙巾的功夫,去感受下對方冰涼細膩的肌膚,可那位冰山美人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竟手指一鬆,紙巾輕飄飄地飛落在他的手掌上。
陳小燁先用紙巾擦了擦下巴乃至一小片脖子,然後才使勁抹了一把嘴巴,說了一句他自己都不相信的鬼話,“好多玉米啊,看得我都餓了。”
蘇紅棉瞥了他一眼,眉宇間沒有一絲惱怒,只是嘴角間淺含著那股陳小燁想破腦袋也猜不透的古怪笑意,她清清冷冷地說道:“你腦子裡那些跟我有關的香豔幻想,我看不到,也不想管,但你能不能稍微矜持一點,想就想,別流口水行不行?”
陳小燁面色羞紅,有些尷尬地笑了笑,看著被車燈照亮的黃土路面,厚著臉皮說道:“在外人面前,我會刻意注重下自身形象的。”
話音一落,他就感覺到旁邊的位置上,飄來一道如刀鋒般凜冽的殺人目光。
“你可以了,越來越有長進,有句話我說過幾遍了?跟你獨處的時間,還真不能太久。”蘇紅棉瞪了他一眼,語氣森寒若冰地說了這一句。
本是初秋夜晚,陳小燁卻像裸身站在大雪封山的冬季裡一般,雙手相互揉搓著,像是給自己取暖,其實是不讓自己的手指顫抖得那麼明顯,他嘿然一笑,也不管聲音是否顫抖得一聽即知,故作大大咧咧地說道:“我也沒有直說你是我內人嘛,是你自己想歪了,可別說我故意佔你便宜啊。”
蘇紅棉冷聲一笑,輕輕道:“沒關係,你可以繼續深入地幻想一下,我無權干預你腦子裡那些讓你很爽快的畫面,即便你再用讀憶能力重複播放,我也不在乎,只不過,你身上流淌著龍漦黿精華的血液,能強橫霸道到何種地步,我想你也清楚,等你想得差不多了,將情緒醞釀得十分到位時,我會把你丟進一個連母蛤蟆都沒有的深山裡,讓你體會下被烈焰焚身的快感,怎麼樣,想嘗試下嗎?”
陳小燁看著她猶似煙中霧裡的古怪笑意,還有那對寒意逼人的晶亮眼眸,打了個冷顫,終於認慫了,諂媚地笑道:“開個玩笑,我能想什麼呀,我什麼也沒想!”
蘇紅棉卻沒馬上回答他,而是放緩了車速,許久後,當車底傳來輪子壓在紙箱泡沫上的清脆聲響,她才悠然地說道:“到了,這就是你夢寐以求的好地方,別再流口水了。”
陳小燁還以為到了安靜鄉下那漂亮的小瓦房前,可是一抬頭,本是喜笑顏開的模樣,頓時變成了苦瓜臉,可他再仔細看去,眼神中又閃過一絲驚詫。
衣衫襤褸的孩童呆呆傻傻地站在路旁,完全沒有他們這個年齡應有的那股活潑勁兒。不僅孩子,連深夜勞作,蹲坐在地上拆著紙盒,捏扁塑膠瓶的成人男女們,看到從警車走下去的蘇紅棉,也面露恐懼之色。
放眼望去,除了各種破爛廢品,就是密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