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江舒寧,「這次多謝你了,若是沒有你,我宮裡其他人還真幫不上這個忙,時候也不早了,你要覺得累就先回去休息,待會兒差不多時候,我們再在去書經堂。」
「多謝公主關心,舒寧不累。」餘光掃見一邊的明月還在整理書篇,江舒寧遂又多問了句,「公主可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再不久就要上課,要是忘記,也來不及趕了。」
要換做其他的事情,安慶回答自然利落乾脆,可換做這學習方面,她便有幾分猶豫。
安慶單手撐在額前,洋紅的寬袖隨之滑下,露出一圈光潔銀白的皓腕,另一隻手指捏著下巴來回揉捏,黢黑的眼轉了好久才得出結論。
確實沒有。
「那位大人就佈置了兩篇文章和抄寫,抄寫我已經做完了,應該是沒有了。」
江舒寧「恩」了聲,道:「那便好。」
「方才寫了一篇文章,就讓我頭暈腦脹的,真要叫我寫兩篇,那可真是要去了我的性命。」想到什麼似的,安慶眉心一跳,趕忙朝著明月招手,「明月將那兩篇文章都拿來給我看看。」
接過那兩張還泛著淡淡墨香的宣紙,安慶大致掃了幾眼,原本只是隨意看看,想大致知道江舒寧都幫她寫了什麼,可看那上面通篇相差無幾的字跡,安慶瞠目結舌。
隨即盯著江舒寧,「你這寫的,怎麼能和我如此相似?」
江舒寧既然模仿了字跡,就並沒有打算將這事藏著掖著。
從前她在淮安府休養身體時,每日都在園中無所事事,實在待的無聊總想做些事情,於是外祖父便讓她學字。開始是她外祖父尋了譬如顏柳歐趙米蔡蘇黃這樣的大家字帖讓她練習,臨摹的久了,雖說沒練出自己的風骨來,可因為時常模仿練習,倒會了另外一樣。
許多字帖筆跡,江舒寧簡單的看上一幾回,大致也能模仿出形體,但確實經不起深究,徒有其形,沒有神韻。可相比起大家的書法,安慶的字尋常普通,想要模仿並不難。
江舒寧言簡意賅地講了些,安慶意外又驚喜。
「原本我還怕代筆一眼就被看出來,如今倒是可以鬆口氣。」
一般來說確實很難看出來,可如果熟悉瞭解安慶的字跡還是能看出來的。
那就得從其他方面著手。
江舒寧問她:「公主不想被發現是代筆,那除了字跡相似之外,公主還得知道我寫了什麼,不然先生隨意校考不是輕易就問出來了?」
安慶擰著眉,緩緩的點頭。
於是,江舒寧花了一刻鐘,給安慶大致講了自己是如何寫的這篇文章。
平日裡精力充沛,朝氣如同晨起驕陽一般的人,如今,竟跟雨打了一夜的霜花似的,枯萎零落,沒有生氣。
旁邊的明月趕緊上前,幫著揉捏脖頸手臂。
這才見安慶恢復了幾分生機。
江舒寧覺著,這時的安慶才真正像個十二歲的小姑娘,率性灑脫,卻也會為課業憂愁煩困。
「公主這般模樣,可是因為同您講課的夫子太過嚴格了?」
安慶苦著臉搖頭,「嚴格也不算太嚴格,就是有些事情我無論怎樣與他說,他都不願通融,明明只是個七品的編修而已,倒比那些二、三品的大員都更難說話。」
說起這安慶就有些頭疼。
這位翰林編修,無論她如何表現,課業有未完成,都會如實向父皇稟告,半點好話不說,半點歹話不說。
威逼利誘仍油鹽不進。
想到這裡,安慶連連嘖舌,「我也不知道我父皇到底從哪裡揪出來這麼個不怕死的人,我找人打聽過他,說他是今年大魏的新科狀元,殿試上的策問還敢暗諷工部尚書修建攬星閣,勞民傷財,真是不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