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慶什麼時候脾性這樣好了?
兩刻鐘過得很快,江舒寧稍作休息就到了時間。
她很少見這樣的場面,一眾錦衣玉食的官家小姐,各個跨馬揚鞭,穿著如同男子一般的騎裝,手上勒緊韁繩,跨著馬鞍,伏地身體,就等站在一邊的內侍一聲發令,懸在空中的馬鞭就要落下。
其中最過耀眼的當屬那朱紅的身影,眉目堅定,意氣風發。
江舒寧出發就要落了別人一截。
人家都是費盡心思全力策馬,而她呢,馬屁股都不敢扇的太重,生怕速度太快自己把握不了。
張靜初跑了十丈開外才意識到自己這次身邊跟那個人丟了,勒住韁繩在原地等了半盞茶功夫,那矮腳伊犁馬緩緩過來。
江舒寧總算走到了自己面前。
她長嘆的一聲,「你這是跑馬還是走馬?未免太慢了些,腳力快點的人走路都要超過你了,你這還四條腿呢!」
「那我盡力快一些罷。」
在這算不上大的圍場裡,已經有人要超過她們一圈了。
咻咻兩聲,赤金色的大宛馬棗紅色的河曲馬,一前一後雙雙掠過江舒寧張靜初兩人。緊跟在大宛馬河曲馬後面的,則是負責監察場地護衛一眾人安全的幾名常隨。
這三名內侍裡,有一名女子。
「不愧是寶馬良駒,這樣快就跑完一圈了。」張靜初搖著韁繩,感慨道。
江舒寧凝視著前方,「靜初,你不覺得公主的馬有些奇怪嗎?」
「有什麼奇怪的?」
「剛才從我們身邊過去的時候,它甩了幾下脖子。」
張靜初不以為意,「這有什麼奇怪的,跑得太快有些偏轉,馬脖子當然會甩。」
「安慶公主的馬跑得太快了,在這個時候甩脖子很危險,容易摔跤。」
江舒寧的話讓張靜初心頭一凜,她想起來安慶公主曾經在一次馬術比試上說過的話。
「我的白露疾迅穩健,即便跑得再快,也從來不會甩脖子,在跑馬的時候,我只需要考慮前方障礙,你們的馬能做到?」
當時張靜初還覺得安慶實在太過不可一世,大宛馬那樣金貴,能有這些能力有什麼稀奇的,所以張靜初對這句話印象特別深刻。
可如今
「阿寧你沒有看錯?」
「我眼力一向不錯。」
「那倒也是,剛才崔清河在我都沒瞧見,到讓你注意了,」張靜初低頭看了眼馬鐙,心中旁生幾分不安,「不會有事吧?」
末了,聲音靜悄悄的,若不是江舒寧與她捱得近,這簡單幾個字都聽不完全。
江舒寧本想說她不懂,判斷不了這甩脖子究竟會造成何種後果,可這會兒還會開腔,身後馬蹄聲擂鼓一樣敲打土地,扭頭去看,一匹赤金色的大宛馬在她不遠處,焦躁不安地捶打著草地,揚蹄奮起,嘶鳴哀吼。
馬鞍上的那抹朱紅色的身影一下引去了她的注意。
江舒寧手中的馬鞭不加考慮地落到了馬背上,安穩了許久的伊犁馬,突然受了刺激,抬蹄急奔,不過片刻就跑出數丈的距離。
但就在這時候,剛才遠遠跟著的一人領頭衝過來。
是剛才的內侍女官。
她一身紺色勁裝,雙腿裹緊馬腹,早有準備般的掏出一根鞭繩。一端綁在胯下的漆黑駿馬上,另一端環成繩圈,她捏著繩索,上下晃甩,欲將繩圈套在大宛馬頭上。
她是白漣!這日圍場馬廄唯一當值的女官!
江舒寧緊咬下唇,下了決心。
大宛馬馬蹄將要落下時,她拽緊韁繩,使勁全力驅策伊犁馬撞過大宛馬馬腿。
皮肉骨骼的撞擊聲又沉又悶。
赤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