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舒寧由高門貴女到侯府世子夫人,最後竟變成了人人唾棄的教坊女樂。
為了保全父母和阿兄,她自願做了東宮太子的囚寵,被囚禁在教坊雲韶樓,在太子面前諂媚討好,婉轉承歡。日日夜夜,她彷彿行屍走肉,失了魂魄意識。
直到她從宮人口中得知,自己父母兄長早已身死。她心灰意冷了無牽掛,遂義無反顧的從雲韶樓一躍而下。
合上雙目的前一刻,她彷彿看見那人目呲欲裂猙獰著要來拉她。
可她又不想活著,她就該死。
下墜感讓她有些恍惚,乍醒之時,她不自覺伸手向前抓。
偏偏正巧,她抓到了面前人石青色道袍的寬袖。力道突兀,站於她面前的人察覺到後緩緩側過身來。
雙目交接,江舒寧怔住,驚懼之下手隨即鬆開,嘴唇訥訥發抖,語不成音的零碎幾個字。
「紀大人」
她竟然沒死嗎?
從雲韶樓摔下來也不足以讓她身死嗎?
可紀大人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朝中大員怎的一副僧人扮相?
江舒寧一雙眼空洞而茫然,但在注意到面前垂淚欲泣的林氏時,一雙失了魂魄的眼,恍惚間又回過神來。
「娘」
還未等她開口多言,林氏擰起一雙秀眉,輕聲斥責,「你這孩子真是嚇死我了,一聲不吭的倒過去,先前不舒服也不同娘親說你可知道娘親有多擔心,以後不許這樣,不舒服怎能一直悶著嘴呢!」
江舒寧雙手緊攥著林氏的衣袖,已經泛紅的眼眶蓄著淚,一滴滴順著眼尾滑落。
「娘,我好想你啊」
自江舒寧從淮安回來,這些想念的話她說過不少,可卻是頭回這樣淒淒楚楚垂淚欲滴的。
林氏原本就心疼女兒,這時哪裡還有心苛責。
她緩緩吐出口氣,輕輕拍著江舒寧的後背,柔聲哄道:「這不是都回來了嗎?以後我們日日都見面的,娘親一直都在的。」
江舒寧不安的心緒漸漸平穩,很快,她注意看面前的娘親與以往有所不同。
娘親似乎年輕了不少,眼角的細紋淡得難以察覺,髮飾裝扮也好像是許多年前的樣式。
「娘親,我們在哪裡?」江舒寧猶豫著問。
林氏輕嘆了聲,「阿寧忘了,我們一道過來寶華寺替你祖母祈福的啊,可方才不知怎麼你在大殿上暈了過去,多虧寺內的這位師傅出手相助,不然娘親都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伴隨著林氏的話,那些藏了許多年的記憶紛沓而至。
從成親到和離,她再沒和娘親一起去寶華寺祈福過,曾經為數不多的那次,便是在她十四歲的年初,她才從淮安府回到京師,不過半年多。
彼時,她還未及笄,還未嫁人,更沒有經歷在雲韶樓那段灰暗的日子。
江舒寧喜不自勝,但還有幾分不確定,她問:「娘親可知道,阿寧如今多大了。」
林氏愈發無奈,「阿寧怎麼忘性這樣大,如今你十四歲,再過不到一年便要及笄了。」
心中的料想得到證實,江舒寧不自覺咧開了唇角。
她,竟是回到了十四歲。她的人生,竟能再重來一回。
她再也不要和上輩子那樣孤苦無依,最後落得那樣的下場。她緊緊握著林氏的手,欣喜間呼吸也略急促了起來。這樣細微的動作卻引起了林氏的擔心,她側過頭去問站在身後的人。
「師傅,您可否再看看阿寧,看看她還有何處不妥?」
江舒寧此時才把目光轉回到了站在她面前的人身上。
她從未見過這般模樣的紀大人。
在江舒寧和紀旻敘數寥寥數面中,紀旻敘從始至終身穿官服,腰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