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蒙鹽見皇帝沉默不語,心知有異,道:“左丞相的請罪書怕是寫得太精彩了,叫陛下手不釋卷。”
胡亥尷尬一笑,合上請罪書,道:“對了,你大侄子阿南,現在跟朕的兒子一起,讀書識字呢。朕給他們請了算術大家張蒼做老師,又請了博士叔孫通做啟蒙老師。等你再回咸陽,阿南說不定都能作詩了……”
胡亥的話題轉移顯然並不成功,蒙鹽直直道:“末將請一觀左丞相的請罪書。”
胡亥舔了舔嘴唇,也不好眾目睽睽之下藏著掖著,反而更顯得有事,無奈地把請罪書遞給謁者,傳給蒙鹽。
胡亥溫和道:“蒙小將軍,李卿也是朝廷的老臣了,他又在病中,前番被朕傷了顏面,氣性大些也是有的……你、你青春年少的,不要跟老人計較……”
蒙鹽捏著那請罪書,幾乎要把竹簡捏碎,冷笑道:“好一個請罪書!寫著是七宗大罪,卻是左丞相的萬世功勳。”
他嘶聲念道:“老臣三十多年前來秦國之時,秦國土地不過千里,士卒不過十萬。老臣以微薄才能,奉行法令,派遣謀臣遊說各國,善用百官,獎勵功臣,脅韓弱魏,破燕、趙,夷齊、楚,卒兼六國,最終輔佐先王登上帝位。這是老臣的邯咳嗽一聲,起身道:“為了迎接陛下前來,軍中安排了兵團演練……”
胡亥眼睛一亮,看向章邯——救朕!讓朕離開這兩難的處境。
章邯彷彿接收到了皇帝的訊號,點了點頭。
胡亥忙道:“呵呵,朕這就隨大將軍去……”
誰知道章邯一句話大喘氣,恭敬道:“底下士卒的旗語尚不甚熟練,末將再去操練幾遍。”
胡亥:……
胡亥伸手向著章邯離開的方向,無語凝噎。
“陛下!”蒙鹽一聲呼喊,手中竹簡捏為兩段。
胡亥清清嗓子,道:“那個……聽說故楚項氏,已復立楚國,並於今年二月,率兵北過大河——你對這事兒感興趣嗎?”
蒙鹽目中含淚,嘶聲道:“家父領兵三十萬,北擊匈奴,戍邊十載。這左丞相倒好意思把北逐胡貉列為他的功勞!”
胡亥小聲道:“那什麼……一個管打仗,一個管後勤,軍功章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辦……”他看了一眼蒙鹽,大聲道:“對!這李斯太不像話了!朕一定狠狠罰他!”
蒙鹽凝視著皇帝,半響,灰心道:“蒙氏所遭受的不白之冤,陛下從未真心想要平復過。”
胡亥面對蒙鹽的時候, 到底還是心虛的。
雖然可以用“又不是他做的, 都是原主的錯”來逃避責任, 可是既然繼承了原主的皇帝尊位, 自然也要繼承原主的“債”。
不然只要權利, 不要義務, 豈不是耍流氓嗎?
這也是為何胡亥會對蒙鹽一再縱容的原因。
可是此刻聽了蒙鹽這一句灰心之語,胡亥那些心虛理虧便煙消火滅了。
他原本半身都滑到案几底下了,聞言卻挺身而起。
“真心。”胡亥咀嚼著這個詞兒,像是咂摸著一枚青橄欖, 他盯著蒙鹽,淡聲道:“你確定要跟朕談‘真心’?”
蒙鹽微愕。
胡亥目如利刃,刺向蒙鹽, 詰問道:“你收復泗水郡,為何蓄意放走賊首劉邦?”
蒙鹽先是一愣, 繼而冷笑道:“陛下原來疑心末將, 在末將軍中安插了眼睛。”
“呵,朕何須安插眼睛。”胡亥拂去袖口塵埃, 道:“你上奏說是劉邦提前得了訊息, 早有準備, 這才只削去他一隻耳朵,而未能殺他。可是你既然知道蕭何族人對朕的重要性,怎麼就不想想——難道劉邦不知道嗎?他太知道了!若劉邦早已得了訊息,那他第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