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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遷則感慨“夫做事著,必於東南,收功實者,常於西北”,結合秦末漢初這段歷史來看,說得還是挺對的。
張伯一不小心說出了“大逆不道”的話, 還是當著貴人的面, 一時間嚇得面色蠟黃, 不管“趙十八”怎麼問, 都不肯再繼續剛才的話題了。
他悶頭收拾著地上的農具、碗瓢, 撿起放牛的鞭子,似乎打算這就回去。
胡亥笑道:“張伯你別怕, 我只是個寫故事的人。”
張伯可不管他怎麼說。
對於老實本分了一輩子的種田人張伯來說, 胡亥既是陌生人, 又是貴人,怎麼都意味著危險。
張伯又不敢不回貴人的話,只能悶著頭, 訥訥道:“嗐,嗐, 小的只會種地……”
“那咱們就聊聊種地的事兒……”
雖然老實,可是張伯並不傻, 他甚至有種農民式的狡黠。
“吶,吶,貴人,天晚了……小的得回去餵豬。”
胡亥卻是什麼都能順著聊下去,“你家裡還養著豬?”
張伯已經收好了雜物,捨不得讓辛苦了一天的老牛馱,自己用包袱掛在肩上, 撫摸著老牛的脊背, 不安地挪動著雙腳, 訥訥道:“啊,啊,鄉里家家都養著豬。”
胡亥復又笑起來,看來關中黔首生活還是不錯的嘛。
“貴人,小的真得回家了……”張伯看著天色,“家裡的豬懷著崽子,餓不得。”
胡亥跟在他身邊,微笑道:“那你就回家餵豬嘛。我又不會攔著你不讓你回家。”
張伯明顯鬆了口氣,卻也不會說什麼討好的話,只是一遍又一遍重複著,“家裡豬懷著崽子。”彷彿這樣,可以減輕他迴避貴人問題的罪責。
胡亥也不著急,閒聊般道:“你這日子過得還可以啊——有牛,有田,還有懷了崽子的豬。”他看了看張伯那張滄桑的臉,怎麼還說被朝廷給騙了呢?
張伯走到田塍上,卻見貴人也跟了過來,他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撫著老牛脊背,鬆了口氣,道:“啊,啊,令長……小的走了……”
胡亥微笑道:“走。”
張伯走出數丈,卻發現貴人還跟在他身邊,“啊,啊,令長?”
胡亥慢悠悠笑道:“對不住,要在老伯家借宿一晚。你看這鄉間,前後都不見驛館,我們今晚是走不出這片田地了。”
張伯愣住,半響,手中的水瓢“咣噹”落在路邊石頭上,把裡面的水撒了個乾淨。
胡亥就這麼“仗勢欺人”地跟入了張伯的家中。
國家現在鼓勵成年男丁婚後自立門戶,所以都是小家庭;畢竟如果三世同堂或者四世同堂,那賦稅交起來可是翻著倍得長,很恐怖的。雖然是兩千多年前的秦朝,卻已經像後世一樣流行小家庭了。
張伯家中,只有老妻與幼子在;成年的兒子們都出去自立門戶了。
張伯家在鄉間,面積很大,一進院子迎面就是五棵桑樹,前院的大黃狗撲出來,衝著胡亥吠叫不停,引得後院的母豬也哼唧起來。
“大黃!回去!回去!”
張伯斥退了大黃狗。
張伯的老妻聽得狗叫,已是一路小跑趕出來,一見胡亥等人,登時愣住了,與張伯一樣滄桑的臉上露出惶惑不安之色來。
老妻靠到張伯身邊,搓著手悄聲問道:“這是怎麼了?你別是惹了什麼事兒?”
張伯眉頭緊皺,簡單道:“路過的貴人,在咱家借宿一晚,你去弄點吃的……”
胡亥忙道:“嬸子不用麻煩了。我們自己帶了口糧。”
此時每歲收的糧食,按人口留下一部分之後,全部都上交國家統一排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