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房子裡鴉雀無聲,家庭醫生,傭人,廚師一行人站在一側大氣不敢出,只剩下窗外風聲呼嘯。
談煙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的看著單腿跪在她眼前的周聞,周聞將談煙的一隻腳放在自己的膝蓋上,輕輕握著她的腳踝,為她挑出嵌進交心的碎玻璃渣。
他衣服上裹挾著屋外的風霜帶著冷氣,兩人進屋後,他衣服都沒來得及脫進屋的第一件事便是找藥箱給談煙包紮。
談煙有些疼,雙手抓著身下的椅墊將微弱的呻吟聲全都悶在喉嚨裡,眼淚一直在眼眶裡打轉,她瑟縮著被周聞我住的那隻腳,可週聞緊緊攥著她只能忍著疼。
周聞整張臉陰沉無比,像一隻蓄勢待發的猛獸可受傷的動作卻輕柔無比,也只有談煙知道周聞在發抖。
談煙的腳趾微微蜷縮,周聞鬆了鬆手指,撩起眼皮看談煙:“縮什麼。”
此刻談煙委屈達到頂峰,兩隻眼睛紅了一圈,嘴角下撇,開口就帶著哭腔:“疼。”
周聞皺著眉將最後一塊碎玻璃渣挑出來,消毒水沖洗完開始上藥,藥水刺痛傷口,談煙連帶著剛才的委屈再也忍不住,大顆大顆的淚珠掉下來,嗚咽聲洩了出來。
可週聞像是機器一般繼續包紮的動作,沒一會兒她兩隻腳上便裹滿了白色紗布。他把一眾工具往旁邊一扔,起身彎腰抱起談煙轉身就走。
談煙將頭埋在周聞的肩膀上,眼淚依舊掉著,沒一會兒便洇溼了周聞的大衣,周聞抱著她進了臥室維持著這個姿勢坐在床邊,一動不動。
談煙無聲的哭著,周聞就輕拍著她的後背半句話也沒說出來。可就是如此他顫抖的肌肉到底還是出賣了他。
直到談煙沒有力氣,只是趴在周聞肩頭抽噎,周聞徹底啞了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寶寶,害怕了吧?”
“嗯,好害怕。”談煙哭嚥著,斷斷續續道。
“這次是我沒想到了,寶寶,對不起。”周聞說話的氣息越來越弱,一直重複著那句對不起。
周聞心如刀絞,在樓下給談煙包紮的時候他一直在調整自己的呼吸,調整著自己的情緒,可手依舊控制不住發抖,腦海裡依舊迴盪著自己在店門口被談煙撲個滿懷的場景。
少女驚慌失措的從門內跑出,狼狽不堪的身影晃著,風雪交加看不清來人是誰,可她依舊把眼前人當做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抓在手裡。今天如若不是他接住談煙,如若錯過,周聞殺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談煙抬起頭,雙手捧著周聞的臉頰一下一下輕啄著他柔軟的嘴唇,雙唇相碰,逐漸溼濡的嘴唇漸漸有了血色,她抵著他的額頭說道:“周聞,謝謝你。”
七年前是,七年後的今天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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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煙被周聞按在家裡整整一個月養傷。
那件事後來她也有所耳聞。
周風的處理依舊照搬了生意場的那一套,鐵血手腕盡顯,以實力壓制再以利益誘惑,這件事很快就被處理完。
原本週聞沒打算這麼處理,但談煙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不想給周聞添太多麻煩,周聞也只好讓他哥那麼做。
春節臨近公司裡越來越忙,那家酒吧徹底交給了周聞手下的人去打理,談煙每天在家裡陪周母收拾過年需要用的東西,幾次試探周聞說想要出去玩兒,可他就是像聽不懂一樣,每次都是模稜兩可,搞得談煙每次都生悶氣。
這天談煙被搪塞的實在是生氣了,當著周母的面就提起這件事來了。
“烏莓馬上要走了,她想讓我明天陪她逛一天街。”談煙吃著飯後水果隨口這麼一說。
誰成想周聞就像沒聽見一樣,繼續剪著手裡的剪紙。
談煙氣不過,在桌下踹了他一腳,可他像沒感覺到一樣眼都沒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