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過分交流,謝絕流水記者,才有心學問而不是去誇耀自己如何。獲得大家的認同,總該多做些什麼,才不至於辜負他們。
一路走來都安靜,李雪澄如今也不似過去,有的東西,他需要自己站出來才能說得清。所以三年前,他答應了出席詩歌獎,與在座的諸多名作家、大師都傾儘自己所有的去交流。幸而如此,他的新文學理論之作,未全變作所謂的曲高和寡除了身邊寥寥之人便無人去看的作品。所以朋友不是用來炫耀的,也不需要時時在身邊,君子之交淡如水,如此便好。這也是他為什麼不愛那些沙龍活動的理由之一。
很多如他這般身份的人大多在大學任職,李雪澄並非不可以做導師,但他著實不愛那些年的大學規矩,所以並沒有接受客座教授的身份。閒雲野鶴慣了,何苦將自己困在那裡?李雪澄畢竟從不擔心自己的意志沒有人可以繼承,他一向認為自己所作的東西,世人看過便已經是大好了,哪裡用得著自己去字字計較家教授?
但或許,那也是因為從前並未見到有讓自己動心的資質的人吧……
李雪澄想著元嘉,或許他是真的很想把自己的東西教給元嘉。不為別的,就是為了讓她少走一點彎路。當年的他,旁人說來驚才絕艷,或許是如此。但在文學這一路上,要走的路還有很長很長,李雪澄自己也曾有失偏頗,以至於走了不少彎路。元嘉和自己太相似,浪費的在路上矯正自己的時間算來,可以讓她獲得更多的成就。
如果那時候自己沒有去拜訪那些老前輩,從他們那裡明白了自己到底該怎麼樣乘一葉扁舟遠渡文海,也許現在他也沒有這樣的聲名。
當然,李雪澄是清醒的。他不會把元嘉當成自己來培養成李立文第二,少女的身上有一些讓他看了也相當動容的他所沒有的品德,如果僅僅是為了養成另一個自己,那可就太暴殄天物了。
所以在和妻子透過一個電話後,李雪澄也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了。
每當他也感到迷茫的時候,他的妻子都會用非常智慧的方式點醒他,這麼多年來,都是如此。是以李雪澄相當的敬重自己的妻子,而夫妻感情也是幾十年如一日的好,可謂神仙眷侶,羨煞旁人。
李雪澄喜歡並且敬重自己的妻子,而一旦他有什麼決斷,都非常樂意與自己的妻子分享,多年以來都是如此。
昨天分別的時候其實並未有過什麼約定,所以在李雪澄出門的時候,元嘉也正與王一平出門,她幫父親提著背簍,跟隨了父親一路,去到了比較遠的一片果林裡面看父親上工。
不過她還沒有待在這裡多久就被王一平給趕走了,所以只能自己一個人走在回去的路上。
離開這裡太久,隔著一層看自己的故鄉,反倒有另一種朦朧的美感。只是好像沒有一個熟悉的人陪在自己身邊,總會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每到這個時候,就會越發的思念王嘉來。越來越深切的體會得到其實沒有什麼是永恆不滅的,即使是現在的美德,在一個惡之地獄裡面,美德也都成了「惡」……
可無論如何,元嘉都還是渴望自己的身邊能有人陪著自己——不需要是如何的對自己很好很好,他們可以熟悉,也可以不太熟悉,但即使是相對無言的坐在一起那也是很好很好的。
因為屋外會有細雨點點滴滴,或許窗外也會是晴空萬裡,每一秒的世界都在變化,身邊有一個人或者也可以不是人,有所陪伴就會更加安心的去觀察這個世界。
父母遲早是會老去亡逝,朋友遲早也是會離開的,即使是養一隻寵物,但自己所喜歡的品種可不是長生種,遲早還是會早一步離開自己……生命從來就是充斥著離別,自己都會背叛自己。元嘉很小的時候就這樣想過,所以總在夜深人靜還未入眠的時候,感覺到這個世界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