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爾蓋將藥劑瓶隨手一丟,走向這個空曠地下室的另一個房間,“能下地的時候,你就自己走吧。至於現在,我要去冥想了。”
即使知道自己正處於最壞的情況,科爾森還是花了一點時間,才能抑制現在就去殺了謝爾蓋的想法。他在地下室的儲物間裡找到了口袋一樣的麻布長袍,用它們勉強遮擋身體之後,舉步維艱地離開了這個噩夢般的地方。陰冷潮溼的地下氣息被他留在了背後,推開那扇木門,他看到了一片銀白的世界。
寒冷的空氣包圍著他,科爾森怔怔地看著大雪過後的城堡,他最後的記憶停留在狩獵之前,那是一個金色的秋天。
他赤著腳走在雪地上,細碎的血痂隨著他的腳步不斷灑落,他的身體漸漸變得麻木,快要失去知覺,不久之後幾名侍衛發現了他,侍女尖叫著奔回城堡,更多的人湧了出來,他們圍住了他,差點直接殺了他,直到幾位管家匆匆趕來,驚訝的眾人才轉變態度給他披上毛皮大衣,攙扶著他,把他帶進燃燒著壁爐的大廳,不久之後他的父親也出現了。
“科爾森……?”那個總是像熊一樣強壯和兇悍的男人在離他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停了下來,“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父親……”科爾森看著侍女們一根根地擦拭他的手指,“這是怎麼回事?我睡了幾個月?發生了什麼事?”
“你受了點傷,科爾森。”大公說,他走近了幾步,看著他說,“醫生們都沒有辦法,我只能將你交給謝爾蓋……”
“你將我交給他?”科爾森問,“你相信他?”
“他是最後的希望,科爾森。”大公說,“而且,謝爾蓋是你的哥哥啊。”
然後他的父親大力地擁抱了他,聲音帶著不明顯的哽咽,“我沒想到,你居然真的……回來了!太好了!我親愛的孩子,你不知道我們有多麼害怕失去你!”
科爾森的四肢似乎還帶著外面的寒氣,他靠在大公的肩膀上,看著遠處牆上的壁畫,慈天使環抱聖子微笑,壁爐的火光映照著她的面龐,那雙綠松石的雙眸彷彿在閃動。他低聲說:“我回來了,父親……”
長達三個月的昏迷不醒讓科爾森的身體情況變得很差,這種時候,卡塔斯波的溫泉山莊對他而言是最好的修養場所,他在那兒一直待到了春天。而在那段時間裡,他的事在各個領地間流傳,幾乎成為一件美談,不受重視的孤僻長子居然在深受寵愛的次子遭遇不幸的時候站出來,不計較任何報酬地挽救了兄弟的生命,對早已習慣混亂的親屬關係和不擇手段的權力爭奪的貴族們來說,那名年輕的鍊金術師簡直比死而復生更像一個奇蹟。
連負責照顧他的庫爾斯男爵都對他感嘆:“如果現在的年輕人有您的兄長一半的高尚,我們的家族至少會比現在繁榮幾倍。”
科爾森只能微笑以對:“是的,男爵,這是一個美好的期望。”
當他再度回到日丹的城堡,除了在昏迷的時間裡萎縮的肌肉還不能完全恢復舊觀,但在穿上禮服之後,他已經和之前那位社交界的寵兒沒有什麼不同了。
無論科爾森對謝爾蓋有什麼看法,都不得不承認,沒有這位名義上的兄長,他現在應該已經躺在了棺材裡,而不是還能在數個月之後站在燈火輝煌的大廳之中,接受其他貴族的恭賀和試探。許多人對他表示了對謝爾蓋的興趣,因為謝爾蓋從來不參與這種場合,他是個鍊金術師,關於他的那些怪誕傳聞也令一般貴族敬而遠之,他們甚至不知道莫拉耶夫大公的長子如今的年齡。但無論他們如何好奇,謝爾蓋也沒有出席任何宴會,只是已經沒有人再因此將他稱為怪物——當這個怪物表現出非同尋常的價值的時候,人們會為他的一切行為找到理由。
科爾森曾經非常享受這種活動,卻一天比一天沉默,在又一場宴會中,他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