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又合上了它。
“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他說,但語氣並不像真的惱怒。他還在思考之中。
“明天,你們讓他們自己決定誰留下來,誰回去?”他問道,“那些扎口塞牙的小奴隸?”
他們可不只是小奴隸,把他們當奴隸用是那支才完蛋不久的軍隊的事。現在他們是一群有點價值的俘虜,資料上的備註是“改造中”。
“只要他們之中的一部分決定留下來承擔責任,就可以算作是我們的人了。”維爾絲微笑道。
會變成“成功榜樣”。
“真是毫無代價,輕而易舉。”斯卡說。
“戰爭並不是他們的錯誤。”維爾絲說,“在軍營的時候,除了偶爾熱血上腦,他們相當聽話,在這一邊,他們認真地完成了分配到他們身上的事。”
“聽起來比那些在住地邊上哭哭啼啼的廢物們像話。”斯卡這樣評論被他趕走的那些族人。
“會不會太快了?”伯斯問,他看著維爾絲,詢問道,“他們如此容易獲得地位,是否會讓背叛的代價太小?”
“不,相反地,我認為他們會表現得比其他人更為忠誠。”維爾絲說,“如果他們選擇現在,選擇我們,那麼,他們就必須拋棄過去,否定他們曾經被教導的東西。因為兩種生存方式註定是不相容的。‘價值觀’的轉變有時候不比肉體的痛苦更輕,然而傷口總會癒合,傷痕也會淡化,人的‘靈魂’……人認識世界的根本方式一旦轉變,只有顛倒世界的事實才能令他們可能回到過去。而在當前的現實中,他們越受到肯定,就越對自己的正確堅信不疑。”
伯斯思考了起來,斯卡說:“但你們先從自己人開始?”
他說的是讓一個班的學生主動去接觸那些少年俘虜們,並且主動接納他們的事。雖然在維爾絲這一方來看,在軍營的相處顯然是對抗更多,學生們並沒有顯得多麼主動,女孩子們倒是比較容易產生同情和照顧的想法——那些年齡相近的俘虜們幾乎都經歷悲慘,不過雙方各自作為立場一致的整體,對“對手”本能的抵抗引起的對立讓溝通看起來總是不太順利,但在總體上,這種嘗試的結果已經達到了預期的目的。
“是的,必須先由我們開始。”維爾絲說。
斯卡倒是不需要她就這個讓她繼續解釋下去。過了一會,他長長地,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又拿出那本術師親筆的手抄本,另一個空白的本子,還有一支筆。然後把他們兩個趕了出去。
離開的伯斯有些困擾,“我仍然有些問題不明白……”
“無論你想知道什麼,”維爾絲柔聲說,“我所瞭解的都會告訴你。”
“我還是覺得太快了。”伯斯想了一會才說道,“你們……我們並非沒有時間,容易得到的東西就不算珍貴,而我聽到一些忘恩負義的話,他們不知自己的幸運,卻得享照顧——”
他緊緊皺著眉頭,“如果能夠慢下來,讓風自由傳播這裡的富足和強大,沒有人會不向往這裡,根本不必要求,他們自己就會來乞求……不會更好?”
維爾絲看著他端正的面孔,輕聲說:“那樣的話,我們確實是不必像現在這樣麻煩。但我們並不是術師,我們沒有他的品德。我們也許能夠暫時不接受這些年輕人,然而在習慣之後,那些‘愚昧無知’的、‘貧窮弱小’的人如果來乞求我們,可能我們會施捨一點東西,卻絕對無法容忍他們變得和我們一樣:學習一樣的技能,獲得一樣的地位,佔有同樣的財富。而回到我們最初的目的上,我們需要人口來達成我們的建設目標,既需要足夠的人,又需要他們能夠為此付出最大的努力,在驅使牛馬之前,我們得給他們喂草呀。”
伯斯沒有說話。
“何況,我們是‘外來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