晰地印刷在紙上,那幅畫所描繪的竟是一座巨大而極其奇特的城市。
它是真的?還是隻是一幅幻想的圖景?
他們很快就能得到證明,因為據傳大公將在開春時向獸人帝國派遣一支使者隊伍——沒有說決不允許有人跟隨在後。
在狂熱的間隙裡,也有人自然地產生疑慮,是否這大起大落的一切都是大公設下的陷阱,但自古以來便是富貴險中求,只要有足夠的利潤,商人們最不缺乏的就是冒險的精神。
他們一定會去的。
就像狗追著骨頭那樣,大公心想。
淅淅瀝瀝的冰雨夾著雪點落在窗外,天色晦暗,花園裡的景色凋敝得讓人不願多看,但只要放下紗簾,一個溫暖的小世界就會擁抱上來,將一切森寒衰敗都隔絕在外。入冬之前,城堡由聯盟來的工作組主導進行了一次大修,一些窗戶被拓得很寬大,裝上了木頭的窗框,厚重雙層玻璃將一切風雨阻擋在外,只有溫暖的陽光能夠招進來,必要的射擊孔被留下並加以隱蔽,所有年久失修的縫隙都被砂漿封得平平整整,鐵的暖水管幾乎鋪遍了城堡,大大小小的管道露在外面雖然不很美觀,但無論大公本人還是城堡下僕,幾乎沒人在乎這個。
科爾森大公穿著寬鬆的家居服坐在桌前,壁爐裡木柴噼啪作響,桌上同樣鋪著一張地圖。
雨聲從窗外傳來,令夜晚更加靜謐。
在這獨處的時間裡,科爾森思量著自己的境遇。
自決定聽從來自聯盟的工作組建議以來,他改造城市,大力發展官辦商會,從貴族及商會等手中收回各種礦產,建立工坊,大量招收工人,教導他們種種工藝及進行基礎教育,同時他在城堡內舉辦讀書會,定期分享來自工業聯盟的報紙和書籍,並將透過收音機收集到的重要資訊整理成冊,讓工作組成員與那些自下而上選拔出來的出眾學工一同討論。
他做這些事情並不特別隱秘,連城堡洗衣女僕都在同夥伴小聲談論相關話題時,城中的謠言竟然還是毫無新意,遲遲沒有加入正確的訊息,以至於科爾森不得不親自動手推波助瀾,才終於讓事況像他所期望的那樣發展起來。
科爾森當然不是在發瘋。其實在享受到獨佔帶來的好處之後,他也曾有一個時期想過如何長久地保守秘密,但聯盟的發展實在太快了,所謂日新月異不過如此,透過收音機和一年數次送來的報紙檔案等等資料,他眼睜睜看著一個“攪局者”飛速成長為一株根深葉茂的擎天巨木,他對這個成長的聯盟瞭解得越多,越是明白朮師給這個世界帶來了什麼。
不必有多麼長遠的眼光,只要看看那兩個被稱為基點城的地方經歷的一切。
在“開拓者”到達之前,那兩座城市都算秩序穩定,安居樂業之處,無論當地的統治者還是民眾都不認為自己的生活有什麼需要改變的地方。開拓者來到之後,一切“不需要”都變成了需要,一切常識都被否定,一切秩序都被推翻,從未有如此徹底的征服,新秩序將過去消滅得幾乎不留痕跡。
科爾森相信術師是表裡如一,對這個世界沒有絲毫惡意,因此他比任何充滿強欲的王者都更可怕。他沒有私心,也沒有弱點。
憐憫之心不是弱點。
相反地,正是因為看到了許多人遭受的痛苦,他才會決定讓這些痛苦的源頭消失。
工業聯盟統一獸人帝國是必然的,不需要多少時間,也不需要花多少力氣,很可能數年之內他們就會無聲無息地完成這項事業。統一之後,聯盟接管北方,公國與這個龐然大物之間相隔的地理屏障就會縮小到只剩一條地峽,對聯盟而言,恐怕只需一步便能跨過。到了那個時候,無論聯盟想要跨越地峽,如同吞併獸人帝國一樣吞併公國,還是以他為代理人,深入開發公國豐富的礦藏,然後以洪流般的商品